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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旗号，方煜坤从初一那会儿喊到现在。
都怪他长了张祸害人的脸，学校帅哥不是没有，而且初一那会儿十岁出头，压根没长开，青涩得很。
但他出奇的招人。
关于顾轻舟的美貌问题，方煜坤的记忆是这样的：
入学第二天，顾轻舟凭一己之力，让五层高的初一楼在课间堵得水泄不通，每天往路上一走，都有成群结队的女生抱团打听他。
顾轻舟从小皮肤白嫩，加之五官清秀，有点男生女相。
方煜坤那时候自恋得要命，审美未成型，他一度以为像顾轻舟这种小白脸，会无人问津，而路上那些目光大概是向自己投来的。
顾轻舟那时候性格闷，骨子里有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淡漠感。
对抽屉成堆的情书更是漠不关心。
于是，后来有女生沉不住气，在人潮似海的田径场向他表白。
一次。
两次。
五次。
……
愈演愈烈。
甚至有人在广播站指名点姓，为他放情歌。
他走到哪儿，女生眼中都满怀爱意。
于是，就有了这句——
“舟哥在，世界充满爱。”
许愿隔天回学校，看到夏沫还有些难为情，解释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毕竟，抱在一起，纯属误会。
“.…..”
好在，夏沫并未提这茬，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整张脸埋在臂弯后。
许愿脱下书包，挂在椅背上，倾身拍了她一下。
其实，现在的境况很微妙。
那边大概率以为她和顾轻舟谈恋爱了。
事实上，这层窗户纸，根本不好捅破。
关系是这样的：
她发现顾轻舟发现她喜欢他了，但是不知道顾轻舟有没有发现她发现他发现她喜欢她……
夏沫抬起头，睫毛焉耷耷地往上撩，有气无力地看她一眼，又睡回去，声音闷轰轰的，鼻音也有点重，“怎么啦？”
许愿一愣，觉得似乎没有解释的必要，迟疑地问，“你怎么了？”
夏沫：“倦怠期了。”
许愿：“……什么期？”
夏沫：“倦——怠——期——”
“.…..”
许愿突然开窍，口吻试探：“你跟……方煜坤，起……争执了？”
昨晚不好是好好的吗？
“.…..”
夏沫脑袋贴着肘弯蹭了两下。
许愿觉得她应该是在摇头。
夏沫：“不是——”
许愿：“那就好。”
“撕逼了。”
“.…..”
深秋，朝夕市的雷雨天多了起来，万物枯萎，又到了动物乏情的季节。
就连二年级的许望，也结束了甜蜜的冰糖葫芦之恋。
许愿撑着雨伞，好远就看见许望坐在便利店前老位置大哭。
哭声阵阵，随着雷声起伏。
她走过去，收了伞，站在屋檐下，拍了拍袖子。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妈妈要我去接你来着。”
“呜呜呜呜呜呜呜！”
“爸爸伤口有点深，要挂消炎水，妈妈在医院陪着，我这儿有十五块，你要吃什么？”
“呜呜呜呜呜呜呜！”
“.…..”
雨斜着飘，小孩身上湿了一半，脸哭得通红，头顶还在冒烟。
许愿怕他感冒，拉着他就要起来，“回家。”
许望撒赖，挣脱掉，又抱住膝盖，“我不回去，我要等小雪！”
“.…..”
许愿断断续续好一顿劝说，最后不得不答应他条件，小孩才肯消停。
他神秘兮兮凑到她耳边，“那就明天……”
“……好。”
“拉钩……”
夏沫这两天愁颜不展，许愿没经验，不知作何安慰。
周五的时候，各课期中试卷基本讲解完成，分数能大概估测。
念露皮笑肉不笑，一脸魔怔地靠在座位上，“也就少了几十分，姐不在乎！”
周边姐妹互相安慰。
“你这算什么，我少了五十分，我哭了吗？”
“五十也好意思拿出来说？我一中国人，语文都及不了格，我骄傲了吗？”
牢骚间，画风逐渐离谱。
“倒数第一是我的！”
“我的！！”
“狗女人，别想跟我抢！！！”
“.…..”
许愿低调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怀疑答案是不是出了差错。
以她当时的状态，她怎么想，都不应该考这么好才是。
而心浮气躁的夏沫，趴在窗边，一个劲朝二十五班打探，“许愿。”
许愿转过去，女生胳膊扶在窗边，脑袋压得很低，一副匍匐狩猎的姿态。
“怎么啦？”
“你看那女生是不是在跟方煜坤搭讪？”
“.…..”
跟方煜坤搭讪？
许愿心想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说话是有点依据的。
她拖着椅子往前挪，抵到桌沿，朝窗外望。
念露被人喊去上厕所，从她身后路过时，停下来，轻轻拍了拍她后背，“许愿，你也别太伤心，这次试卷难度确实高。”
许愿一僵，知道她是好心，但是……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念露出去后，许愿继续看过去。
看来看去，都觉得那女生是在跟顾轻舟搭讪。
她咬了下唇肉，心里也不舒服了。
“——许愿。”
“嗯？”
“要是方煜坤主动道歉，我就原谅他算了。”
“嗯。”
夏沫长长地叹了口气，挺直后背，将衣服整理了下，看向聚精会神的许愿，“我们是不是该适当地运动下？”
这些天，天天暴雨，课间操取消了，商店远，除了厕所，只能待在教室。
许愿：“怎么运动？”
夏沫眼珠子转了转，朝窗外示意，“就在二楼溜达一圈。”
两人谁也不明着说。
许愿磕磕巴巴，“行，行啊。”
“.…..”
这段时间有个叫和平精英的射击游戏特别火。
几个男生围在顾轻舟桌边讨论。
顾轻舟单手支着下巴，头顶有一戳呆毛轻轻摇摆，睡眼惺忪，白t也皱皱的，颓废得像许久未睡过觉。
对窗外女生爱答不理，那女生说了几句，便识趣地离开。
“行，就咱们四个。”
“今晚吧？”
“嗯，十点半怎么样，舟哥没问题吧？”
顾轻舟懒洋洋地挑起眉梢，“行啊。”
方煜坤从后面接完水过来，“干嘛呢干嘛呢，又想孤立我？”
那几个男生望他一眼。
方煜坤水瓶往桌上一放，笑得吊儿郎当，“在说吃鸡吧？”
“怎么能少了我？”
他说这话时，夏沫牵着许愿恰好走到窗边。
震惊得舌桥难下。
吃鸡吧……！？
“——方煜坤你个臭不要脸！！！”
夏沫甩下一句话，气势汹汹扭头跑开。
方煜坤脑子迟钝，指着自己，“我……我怎么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凑热闹的男生，眼神变得同情，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他肩膀，“方胸兄，打是爱骂是亲，甜蜜的负担啊！”
“想跟我们吃鸡，就吃鸡吧！”
“……”
许愿还傻愣着，后来才知道，他俩吵架的原因是方煜坤跟女生说了个荤话，被夏沫发现，才闹的矛盾。
所以这下完全是在状况外撞枪头上了。
许愿不太自在，刚准备转身，少年散漫的嗓音顺着凉风钻进她耳朵。
“——喂。”
她小幅度激灵一下，身侧的手指收紧，“啊？”
“——急什么？”
他手撑着桌面起身，长腿跨过座椅，揉了下乱糟糟的短发，又将手收回兜里。
在许愿讪讪地注视下，不疾不徐地走过来。
少年高大挺拔，挡在她跟前像一堵墙，遮住大半光影。
清冽的烟草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她包裹。
楼外大雨滂沱。
而她像被隔绝到另外一个世界。
他躬身凑近她，灼热的气息落在她耳廓。
每个字都烫得她心颤。
“——这么急着走，就不想跟我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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