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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花姨说,这四个老人是同门兄弟,老大叫谢猛,老二叫谢逊,他们是亲兄弟。老三叫谢晃,老四叫谢振,他们两个又是亲兄弟。四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关系非常好,基本上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不过老大行事稳重,做人正派,是四人当中最有担当的大哥。老二寡言少语,嗜酒贪杯。老三脸上有痣,脾气暴躁,武功高强。老四心思活络,功利心较重,为人半正半邪。
他们四个年轻时走遍三山五岳去学艺,后来机缘巧合,拜在唐门门下。唐门宗主年事已高,便由唐金花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大师兄传授他们武功。所以从辈分上说,他们算是花姨的师叔,但从师门感情来说,反而更像师兄妹多一些。他们的功夫是花姨的父亲传授,今天突然看到了花姨,自然不便出手。
十年艺成,四人中的老三和老四受不了山门清苦,便结伴去闯江湖。红尘中的诱惑如此之多,老三老四屡屡吃亏,只能向老大和老二求助。就这样,老大和老二也被带进了俗世,慢慢的变成了别人家的长随。后来赵家跟唐门翻脸,四人竟然不顾师恩,公然相助赵家抗衡唐门,于是香火情就彻底一刀两断了。
韩永城意犹未尽的听着,见花姨说到这里戛然而止,顿时急了:“后来呢?”
花姨摊开双手,道:“后来没有了。”
“什么叫没有了?”
花姨苦笑道:“后来我结婚生子,离江湖事越来越远,没有再关注他们的消息。但是从今天这一面看来,他们的功夫很高,恐怕只有我父亲才能制得住他们。”
韩永城没有说话。花姨的父亲,现在恐怕至少已经九十岁了。且不说不知道他老人家在什么地方,就算知道,也不能让这样一个老人过来助拳。万一有点什么闪失,那可是万死难赎其罪了。
四个老人找到了谢尔顿,一时半会肯定不会离开这里。韩永城也认了,如果他们非要帮李英杰那个人渣找回场子,自己就玩命去拼,反正他们一大把年纪,搞不好还能换一个,无论如何不亏本。
而且像他们那样的高手,一般来说都非常的自重身份,杀了自己之后,肯定不会再伤及无辜。对于这一点,韩永城还是有信心的,毕竟在李英杰的别墅外,四个老人那一席话他也是听到了的。他们帮李英杰出头,或许是迫不得已,不代表他们认可那个小王八蛋的所作所为。
自从第一次在韩记饭店露面,四个老人隔了足足一周都没有再出现。韩永城每天除了饭店里的生意之外,晚上就加班加点的修习武艺,连跟凯瑟琳亲热亲热的时间都没有。凯瑟琳的伤势好的七七八八,但脸上多了几道浅浅的疤痕,怕是得做美容修复手术才能彻底消除了。
这天上午刚刚开业,一辆老式林肯轿车开到饭店门口,从车上下来几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进入店门,他们就撇开了韩永城,直奔收银台的花姨。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但韩永城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口音,似乎是川渝一带的人。花姨的神情有些凝重,听着听着,人就站不稳了,一跤跌坐在椅子上。
韩永城急忙窜过去扶起花姨,连声问出了什么事。几个男人迟疑了一下,没有跟韩永城说话,转身出门上了林肯车,加速离开了。
花姨泪眼汪汪的低声道:“谢家四兄弟纠集了赵家的人,昨天袭击了唐门。唐门总共就几十个人,在西北方的修女山上生活,一直避免跟江湖接触,这几个混蛋,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韩永城吓了一跳,唐门被攻击了,伤亡如何,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花姨摇摇头,说:“没死人,但是好多人被打伤了。现在管事的人是我表弟,唐门二代弟子,属他功夫最高,听说也被他们打成了重伤。我父亲……我父亲这些年一直逍遥自在到处游玩,估计还不知道出了事。”
韩永城默然片刻,突然站了起来,道:“走,花姨,我们去看看。”
花姨愣了一下,因为在她的印象当中,韩永城一直避免卷入江湖纷争,为何现在主动提出要过去看看?
韩永城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他的本心没变,但是他欠唐门人情。在圣玛医院救回凯斯那一夜,若不是唐门的人出面,韩永城早就死了大半年了,哪还有现在的韩记饭店。做人如果不懂得感恩,只懂得趋利避害,那就不配再做人了。
花姨看着韩永城坚毅的眼神,只好点点头,叮嘱凯斯和招财进宝守好饭店,跟着凯瑟琳一起上了韩永城的车子。
车子驶离市区,快速往西北方向的山区驶去。花姨似乎有好些日子没有回来过,连路线都记不太清,只好依靠导航来指路。开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座千余米的山峰脚下。这里山路狭窄,车速降低到了二十码,再往前开了十几分钟,花姨指着两块巨大的石头说:“停车,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凯瑟琳很纳闷,石头周围一座木屋都没有,唐门的人住在哪里啊?
韩永城停好车子,在周围仔细看了一番。巨石旁边,凌乱的车辙印还很清晰,脚印把地面的野草踩的东倒西歪。顺着脚印的方向,凯瑟琳看向远处的半山腰,原来唐门的人没住在平原地区,而是躲藏在那么远的地方。
山林很不好走,荆棘丛生,林木密布。山泉淙淙流淌,鸟雀脆声鸣叫。植被茂密的好处是氧气含量很高,空气里的味道更加清新,让人心旷神怡。遗憾的是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并没有什么心思欣赏山里的美景。
韩永城和花姨都有功夫傍身,在山地里行走如履平地。凯瑟琳最近也练了一些皮毛功夫,但只是刚刚入门,就显得逊色多了。不过凯瑟琳很要强,始终不让韩永城搀扶。
在山林中又走了一个小时,前方传来了狗叫声,韩永城抬头一看,前方有一片狭长的空地,并排建了十多栋浅白色的木房子。花姨的情绪非常激动,喃喃地说:“到了,到了。”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的树上落了下来,把三人拦在了那里。
这人拿着一把折扇,穿着枣红色的汉服,风度翩翩,不怒自威,竟然是在圣玛医院救了韩永城的那个人。花姨心情大好,笑着问候道:“仁弟,你已经赶回来了?现在功夫很厉害啊,我爹经常夸你呢。”
韩永城也上前道谢,说圣玛医院楼顶一别,一直没有机会上门道谢,没想到今天才在这里看到你。
那人淡淡的笑笑,说:“不用这么客气。”他把面孔扭向花姨,同样淡淡的笑着说:“花姐,好久不见,你清减多了。不过你已不是唐门的人,不能再往上面走了。”
花姨愣了一下,脸上满是失落的表情,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我听说……谢家四兄弟袭击了大家,所以我……”
那人笑道:“不妨事,花姐,他们四个不是无敌的。老宗主恰好在家,打伤两个。我昨天追击一场,跟老三谢晃打了个平手。山谷里受伤的家人都送到医院去了,唐家的后代不愿意练武,学医的不少,没什么大碍。”
花姨瞪大了眼睛,手指情不自禁的搓着,道:“我爹……我爹也在?”
那人点点头,道:“老宗主在这里。”
花姨迟疑了一下,道:“我想见见我爹,仁弟,请你看在花姐小时候照顾你的份上,通融一下。”
那人脸上带着风轻云淡一般的微笑,却一言不发,明显是拒绝了花姨的请求。凯瑟琳有点不爽,低声说道:“花姨见见自己父亲,为什么还要请求,血脉亲情,这是天地间最大的规则,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韩永城知道江湖门派各有各的规矩,有些规矩不近人情,却是千百年来共同遵循的宗旨,所以心里很同情花姨,什么话也不能说。
花姨低着头,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凯瑟琳上前一步,突然大声朝里面叫道:“喂,花姨年纪这么大了,见见老父亲,有罪吗?”
清脆嘹亮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着,“有罪吗”三个字显得异常的刺耳,一遍又一遍的刺痛着众人的耳膜。韩永城也吸了口气,走到那人面前,道:“听说唐门遇袭,花姨明知道不是那四个人的对手,还是带着我们赶来了。这位大叔,不管唐门祖上的规矩如何,也要体谅花姨的一片忠孝之心啊。”
那人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但是却没有动怒,只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好小子,你连我也敢教训吗?”
韩永城还没说话,只见木屋里又走出十多个人。离的太远,看不清他们的面孔和年纪,但他们都在窃窃私语,似乎凯瑟琳的那句话触动了他们。
“唉,金花,你这又是何必呢?”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韩永城愣住了,因为这个声音无比熟悉,是在谢尔顿的公园里教授自己修行心法的那个老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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