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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距离她上天台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就在鹿虞想发个消息问一下的时候,顾家的餐厅处传来一声巨响,是东西碎裂的声音。
鹿虞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暗道了一声不好,赶快冲下楼,朝着顾家跑去。
到了门口鹿虞敲门,可是顾沂川一直没给她开门,鹿虞不得不重新返回家拿钥匙。
乔新月不放心顾沂川,在出差前给了鹿虞一把钥匙,这下派上了用场。
鹿虞拿着钥匙开门,待看清楚门内的景象时鹿虞愣住了。
食盒落在地上,冷透了的鱼汤浸湿了地面飘散着淡淡的香味,椅子破碎不堪的倒着,唯一完好的是厚重的餐桌。
顾沂川站在一片狼藉中面无表情,一张神情麻木的脸庞上,有着泥塑石雕般的凝重之态,漆黑的瞳孔如死水一般,扶着餐桌的左手有猩红的血液一点一滴的顺着餐桌流下。
鹿虞看着眼前的景象,心狠狠的颤了下,慌忙的走到顾沂川身边,“沂川哥哥。”
顾沂川仿佛没看到鹿虞,也没听到她说话,整个人都呆滞着,鹿虞有些后悔了,他没想到顾沂川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她走的时候的感觉是对的,顾沂川的情绪真的不对劲儿,她那个时候不该走的。
鹿虞握住顾沂川完好的右手,语气温和的叫着顾沂川,“沂川哥哥,我是阿虞,我是阿虞,我在这里。”
顾沂川冰冷的指尖传来一丝热意,是鹿虞带来了,他机械般的看向鹿虞,语气带着丝不确实,“阿虞?”
鹿虞不停的摩擦着顾沂川的手心,见顾沂川终于有反应了连忙应道,“对,我是阿虞,我在这里呢。”
顾沂川看着鹿虞,眼中是强烈的戾气,鹿虞被惊到了,还没等她继续安抚,就被一股大力拉扯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然后鹿虞听见一声低沉又沙哑的,“阿虞。”
顾沂川双手紧紧的环固住鹿虞,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力道大的仿佛要把鹿虞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顾沂川的体温很低,这是鹿虞的第一反应。
等鹿虞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她毫不犹豫地伸手回抱住顾沂川,手心温柔的顺着顾沂川的脊背,回应着顾沂川的话,“我在,你别还在,我是阿虞,我在呢。”
顾沂川的脸紧紧的贴着鹿虞脖颈处的皮肤,淡淡的独属于鹿虞的香味儿充斥着顾沂川的鼻腔。
顾沂川慢慢的清醒了过来,他脸上的戾气慢慢消散,狰狞之色褪去,渐渐浮现出越来越明显的不安之色。
怀里的人正极力的安抚着他,顾沂川能感觉到鹿虞的掌心温热娇软,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脊背。
理智回笼的那一刻,顾沂川更加用力的抱紧了鹿虞,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他怕一松手鹿虞的出现就变成了一场幻觉。
鹿虞的被勒的有些难受,却依然极其耐心的抱着顾沂川。
顾沂川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有些湿热的痒。
鹿虞能感觉到顾沂川已经不再颤抖了,可能是在炎热的夏季,两个人抱在一起,她能感觉到顾沂川的体温正在一点点儿的回升。
良久,就在鹿虞的指尖已经因为顾沂川抱的太紧血液不流通而有着发麻了,顾沂川才慢慢的送来了她。
顾沂川的眼眶有些红,眼睑微低的看着鹿虞,鼻梁高挺,唇色很淡,脸部的每一寸轮廓看似温和,却又感觉蕴藏着锋利的寒意。
鹿虞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沂川,在她看来顾沂川从来都是温和且绅士的,即使是当初躺在病床上也依然是随时可以见客的得体,是不论什么衣服哪怕是病号服都是无法遮盖的矜贵。
可是现在的顾沂川站在她眼前满身负面情绪,像是厌恶极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鹿虞的指尖微不可查的颤了颤,嗓音轻柔温和,“沂川哥哥。”
顾沂川怔怔的看着鹿虞漂亮的脸,此时鹿虞潋滟的桃花眼里溢着毫不掩饰的关心,清澈又明亮。
顾沂川的心忽然间慌乱了起来,他的目光下移,不再去和鹿虞对视,却看到了鹿虞白色的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一片触目的猩红。
顾沂川不可控的伸手想去帮她擦掉,却在快要碰到鹿虞的时候顿住了……
擦不掉的……
他的手只会让鹿虞的裙摆越来越脏……
顾沂川有些无措,他的眼眶红的更厉害了些,喃喃的开口,“裙子……脏了……”
是被他弄上的,沾了他的血。
鹿虞的裙摆不应该是这样的……
鹿虞的的裙摆应该永远干净,不染尘埃才对。
鹿虞顺着顾沂川的视线看去,应该是刚才顾沂川抱她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鹿虞看到血迹眉头微皱。
顾沂川看到她的表情,心沉了沉。
阿虞果然生气了吧……
是不是不想再管他了。
会讨厌她了吧……
明明有自己的事情,明明是云端处的人,却因为两家的亲近的关系而不得不每天照顾他。
他已经给鹿虞添了太多太多的麻烦了……
顾沂川陷入了一种极端的自我厌恶中,或许他就注定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
那个女人说的对,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如果不是要照顾他,那个女人的孩子就不会因为没有管死掉。
都怪他……
顾沂川的耳边仿佛响起了那个女人尖锐的咒骂和恶毒的诅咒,那一声一声的为什么死的不是他清晰的回荡在他的耳边。
对啊,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如果死的是他就好了……
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会变得不幸,他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都怪他……
都怪他!!!!
顾沂川的头猛然泛起了剧烈的疼痛,他的眼神骤然聚起骇人的猩红,嗓音嘶哑的可怕,“你走吧鹿虞,不要管我了。”
别再管我了……
鹿虞该像像月亮一般清冷皎洁,高悬于苍穹之上,不该同他这种有交集的,他会给鹿虞带来麻烦与不幸。
顾沂川的情绪转变的太快,刚才情绪才有些缓解却又突然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明明刚才还在说她的裙子上的血迹,现在又让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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