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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顾沂川半晌说不出话，他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鹿虞看着他无措茫然的样子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终于知道顾沂川最大的问题在哪里了。
不是因为总是被打才留下阴影，而是因为顾沂川一直因为那个孩子的死在自责。
所以顾沂川从来没有告诉过顾青木和乔新月自己被虐待的事情，不是因为被威胁，而是因为自责，所以他默默的承受着折磨，好像以此来赎罪一般。
鹿虞有些心疼顾沂川，明明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却过的比小时候没有父母照顾她还要苦，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把别人的不幸归结于自己身上。
鹿虞松开顾沂川，转而拉住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沂川哥哥，跟我回家好不好。”
现在当务之急是帮顾沂川包扎他的手，然后带顾沂川离开这个地方，鹿虞想她要不要让顾沂川缓一阵儿，暂时不让顾沂川在顾家接受治疗了。
她现在不确定继续呆在这里顾沂川会不会再次出现应激反应。
顾沂川看着鹿虞拉着他的手温柔坚定的模样，他的视线忽然间有些模糊，脑海中浮现一幅画面。
小小的鹿虞拉着他的手，口齿不清的说，“哥哥……家……家……”
虽然那个时候鹿虞还不太会说话，可是顾沂川能听懂鹿虞想表达什么。
鹿家的人来接鹿虞，她想拉着顾沂川一起回家。
可是那个时候的顾沂川任由鹿家的人抱走鹿虞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顾沂川想起，那个时候他是想和鹿虞回家的……
只要去了鹿家，有鹿虞在，他就不用一直想到那个孩子，也不用忍受虐待。
可是每一次鹿虞走的时候要带他回家的时候顾沂川都松开了鹿虞的手。
鹿虞安静的等着顾沂川回答她，中途一直没有松开顾沂川的手，现在顾沂川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她不敢松开，怕顾沂川会冲动中做出什么应激反应。
虽然如果顾沂川真的暴走，靠着鹿虞这点儿力气也做不了什么。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鹿虞就感觉只要他一直拉着顾沂川，顾沂川就做不出什么事儿。
良久就在鹿虞已经放弃，准备打电话让人给她送药箱的时候，她才听到顾沂川的声音。
顾沂川的嗓音低沉沙哑，眼神却清明一片，他看着鹿虞，“阿虞，我跟你回家。”
顾沂川回握住鹿虞的手，指尖用了些力，但是控制的很好，不会让鹿虞觉得疼。
终于等到顾沂川的回答，鹿虞松了口气，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粉唇轻启，嗓音娇软，“那走吧。”
顾沂川被鹿虞牵着，跟在她身后，随着关门声的响起，顾沂川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悄然的散去了。
在转弯的时候，顾沂川回头看了一眼豪华精致却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房子一眼，眼神清明，最后一丝阴郁随着一阵晚风散的一干二净。
鹿虞坐在沙发上给顾沂川清理伤口，顾沂川的手心里都是玻璃碎片，鹿虞拿着镊子小心的把碎片夹出来，然后给顾沂川消毒包扎，整个过程中，顾沂川一句话都没说，他低下头静静的凝望着认真的鹿虞。
“最近几天都不要碰水了。”
鹿虞把医药箱收了起来，坐在顾沂川旁边。
顾沂川扫了下鹿虞给她包扎的干净整洁的手点了点头。
顾沂川的眼尾还是有些红，鹿虞忽然伸手摩擦了一下顾沂川的眼尾处，是一块已经干涸的血迹，稍微用了点儿力气才擦掉。
眼尾处的指尖温热细腻，鹿虞的手很软，这是顾沂川的第一想法。
刚才他握着鹿虞的手过来时就感觉到了，软的好像他一用力就会捏碎。
顾沂川移开视线，有些不敢直视鹿虞，只能转移话题，以此来压制自己心中异样，“你不是有事儿，怎么突然回来了。”
鹿虞的眼神闪了闪，“路上的什么正正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就回来了。”
正正……
莫名的情绪上涌，淡淡的烦躁感袭来，不知道为什么，顾沂川很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
不过这点情绪顾沂川并不会让它表露出来，他接过鹿虞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你们……你之前经常会去云衔阁吗？”
顾沂川本来想问你们关系很好吗，但是临出口转个弯。
鹿虞歪在沙发上，见顾沂川的情绪已经彻底平复下来终于松了口气，腾出手去给鹿寻回了条消息。
鹿寻石膏拆了之后就去跑通告了，但是粘人的要命，每天都给她发好多的照片和消息，如果鹿虞回的不及时鹿寻就会疯狂的给她发消息，听到顾沂川的话鹿虞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前一个月有大半儿会呆在云衔阁，正正一个人有时候会忙不过来，现在去的比较少了。”
她之前在云衔阁也不知道处理交易的事儿，鹿虞只和草药打交道，与外界对接都是祈正在做。
现在去的比较少了……
顾沂川知道是因为他……
那是不是说他好了之后鹿虞也会像之前一样多半都呆在云衔阁，忍了又忍，顾沂川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那现在你不去，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毕竟云衔阁的日交易量很大。”
云衔阁是预约制，每天的预约名额有限，经常会约到大半年以后，忙碌程度很高。
鹿虞摇了摇头，“清月最近暑假能去帮忙，交易这边一直都是正正在管，不过我这段时间不去确实有些影响，一些中药配比正正拿不稳，等你好了之后我估计要每天都在云衔阁了，给正正的短板补一下。”
果然……
顾沂川的眼神暗了暗，果然是这样。
即使知道这是应该的，云衔阁是鹿虞的心血，她本来就是认真负责的性格，等他好了，鹿虞当然就不用再管他了……
回了云衔阁，他见鹿虞的时间应该就很少了……
顾沂川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强烈无力感，他低下头沉默不语。
鹿虞没有察觉到顾沂川的情绪，轻声开口，“你今天就不要回去了，楼上有客房，你睡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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