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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清明后，细雨纷纷，余漫漫一个人跪在言蹊的坟前，默默得给她烧纸。
所有人都不让她去看言蹊，所以她只能一个人偷偷得来。
许漠的电话已经打爆了。
余漫漫心一狠，点了关机。
她在坟前忏悔了一会儿，又打车来到柏家。
门口挂着丧花，整个宅子一点生气都没有。
即使言蹊和柏瑾宸还没复婚，柏家还是给了言蹊体面。
余漫漫挺着肚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柏瑾宸家的阿姨。
余漫漫正打算打字跟阿姨沟通，那阿姨却忽然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她说：“进来吧。”
余漫漫怔了怔。
家里的主人大约是能从摄像头看到是谁，就这么让她进去？
是花橙？还是柏瑾宸？
她带着疑问，进到了客厅当中。
上次来，还是许漠一起来的。
当时几人借着乔迁宴带着林涵相亲，虽然闹了点小矛盾，但总体却是愉快轻松的氛围。
如今进来，无论氛围还是脚步，都变得十足沉重。
进门就看到柏瑾宸坐在那边，准备好了一壶茶，没看她，也没邀请，只是倒了两杯放在位子上。
听说他甚至都没参加言蹊的葬礼。
余漫漫扶着自己的大肚子，走到柏瑾宸身边，往他脚边一跪，不管他能不能看到，都要做出对不起的手势。
柏瑾宸瞥了眼她的肚子，又看向阿姨。
阿姨连忙扶起余漫漫：“跪在这里没办法好好说话，坐着说吧。”
柏瑾宸依旧沉默。
余漫漫知道一个下跪，也洗脱不了许漠的罪过。
她在阿姨的搀扶之下起身，坐到了柏瑾宸给她准备的位置上。
她没办法说话，柏瑾宸就看向她，还把杯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看不出有什么悲痛的地方。
余漫漫比划得很快：（对不起，柏教授，我知道言蹊的死跟许漠一定脱不了干系，我可以让他承受一样的痛苦。）
柏瑾宸漠然：“九个月前，她让你假扮成她的样子，跟你说了什么？”
余漫漫怔了怔，显然没能跟得上柏瑾宸的思路。
九个月前？
那是……言蹊一个人悄悄离开的时候？
（她说，只是想去看看你，但是很多人都不让，尤其是林涵，会找人监督她，所以就让我假扮一下，我没想过她会偷偷走。）
可是后来，她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之后，柏瑾宸没问她为什么吗？
见到自己，他该是愤怒的，自己主动承担责任，他也没问责，却问了这么点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柏瑾宸默了默，低头喝了口茶之后，久久才回看余漫漫。
他的表情没什么问题，但精神看过去却不是太好。
短短几天没见，人就瘦了一大圈，刚才一直垂着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此时一抬眼，余漫漫才发现，他眼里布满了血丝。
但他看起来很平静，像只是得了某种眼部疾病一样。
余漫漫抓住机会继续道：（柏教授，如果可以，等我生下这个孩子，就以死谢罪，如果，如果你还不解恨的话，我也可以，立刻永远消失。许漠找不到我，也找不到他的孩子。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不是吗？）
“嗯。”柏瑾宸从鼻息之间吐出了一个字，随即将自己杯子里的茶水倒掉，重新续上了一杯。
让人摸不着头脑。
“怀孕，是不是很不方便？孕吐什么的，我家拖鞋好像也不是很合你脚。”
他依旧说了和余漫漫话里没关的事情。
余漫漫是来帮许漠道歉的，自然会顺着点柏瑾宸。
她大概知道柏瑾宸问这些话的意思。
（三个月前害喜比较厉害，没什么胃口，四个月以后才显肚子，人就肿了一圈。我刚才是站久了，孕妇本来就容易水肿，所以脚就显得有点大，这也不是每个孕妇都有的。不过晚上睡觉会比较不安稳一点，起夜的次数比较多。因为激素的分泌，心情比较容易不好……）
等到余漫漫比划完，柏瑾宸才淡淡得吐出了一句：“原来会这么难受。”
（也不全是不好的，肚子里怀着的，是和爱人的结晶，如果不是很想生下来，早就打掉了。正常妈妈知道自己要孕育一个生命，心里都是高兴的，孩子出生来到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父亲或者母亲……那母亲一定会很难受。我不能教他说话，所以有我没我都一样。总要有个人教他。）
柏瑾宸认真得看着余漫漫比划，仿佛也没感觉到余漫漫可以将话题往那方面引导。
孩子无论如何不能没有父亲。
言蹊那么喜欢柏瑾宸，他就不会是一个冷血的人。
他自己做了父亲，一定能感同身受，有同情心，不会对孩子的爸爸下手。
余漫漫知道自己这样利用别人的弱点很过分，但她总是忍不住。
一想到自己要亲眼看着许漠陷入深渊，她比自己陷进去还要痛苦。
她的人生已经经历过一段黑暗了，不想再经历更悲惨的事情了。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哭声。
“哎，刚刚明明才睡着，怎么又哭了？这么小就知道赶着奶奶抱你出去玩，奶奶经不起哟……”
想来，是他们孩子的哭声。
余漫漫乘热打铁，继续比划：（每个孩子都需要……）
柏瑾宸忽然站起身，转身往楼梯口走。
余漫漫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花橙从门外走进来，正好看到了柏瑾宸上楼的背影，深深得叹了口气。
阿姨劝慰道：“慢慢来，毕竟是亲生儿子，总会喜欢的，你看，他不是还给团团取名字了吗？”
“也是，看我们家团团，多可爱，瑾宸是还没看到，等看到，一定会很喜欢。”
花橙逗着团团，好不容易把娃逗睡着了之后，将娃抱给阿姨，一转身，才发现客厅里站了个孕妇。
她认出是谁之后，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她不是很看得懂手语，任由余漫漫比划，冲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他好不容易才好好得睡了一觉，你为什么还要来刺激他？！你是不是还在他面前提起言蹊了？你这是要害死他才罢休吗？你也是即将做妈妈的人，想想孩子没妈妈已经很可怜了，你还要害死他爸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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