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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两人的戏言竟在此刻一语成谶。
“我…活不了…了,你回…答我…如果…你没有遇到…那个”小丹一字一句断断续续地说,刘备泪如泉涌,帮她按住伤口,仔仔细细地听。
“何人!”两人都没意识到,身后竟然又有了一队人马出现。
刘备愣着一回头,却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大家眼里看到的景象正是一名穿着一袭夜行衣的男子,蹲在地上按住一名身受重伤的人,一脸都是鲜血,仿佛是在茹毛饮血活吃人肉一般。
片刻间已有二十余轻骑将他包围了起来,几名军士分别查看地上的尸体。
“报军侯!”查看的军士神情慌张、语气惊吓。
“报。”为首的上将淡淡一句。
“死去的众人全部都是子龙将领部下、屯长董昆指挥的军士!”军士高声报道。
“将他拿下!”另一员上将吼道。
“谁敢?”刘备大吼一声。
他起身看向那两员将领,一人座下赤兔马,绿袍金甲、长髯如流。另一人座下乌驹、掌中长矛、声似霹雳、威风凛凛。
正是关羽与张飞!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认出这个满脸被鲜血沾满的人是刘备。
“关二爷,张三爷,是我!”刘备对二人大喊,“快来帮我救人!”
关羽与张飞一听声音也是一惊,再一辨认,果然发现是刘备。张飞正欲让军士上前帮忙,被关羽一声喝止:“慢!”
“刘备,你在此地做何?”关羽冷冷地问道。
“我奉兄长之命前来此处执行军务!”刘备说得很急促,他此刻满心都是小丹的安危,哪里还有功夫与关羽闲扯军务。
“这军务难道是让你来杀了我军的这些将士吗?”关羽用更加阴森的口吻问道,掌中的长刀似乎也是隐隐吟啸。
刘备一惊:“关云长,你这是何意?”
若说刚才的“关二爷”还让关羽稍稍对刘备客气一些,此时听到直呼姓氏与表字的关云长一出,素来骄于士大夫的关羽立刻傲气横生。
按理说,以当时的礼俗,名是卑称,字是尊称。一般都是自称用名、他称用字。除了公务、军务正式称呼以官职、军职加直呼姓名外。
像刘备这样称呼关羽为关云长,仍旧属于敬称。可偏偏这位汉寿亭侯将情义与面子看得最重,尤其是年纪比他小的、或是军中资历比他短的。
连云长二字都不能直呼,必须得称他为‘军侯’,或至少也得称一声“关将领”。
像刘备这样当着众人大声喝出“关云长”三字,在他耳中简直犹如讽刺、辱骂一般,不堪入耳,觉得刘备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益德,你与他说,军情上是如何奏报的。”关羽说完横过马,居高临下,根本不愿多看刘备一眼。
张飞知道这是关羽摆出高出自己一筹的身份,让自己代他去和刘备理论。
但他一来熟知关羽的脾气,二人情同手足也不会计较,二来心里一直佩服刘备的本事,于是关切又有些疑问地说:“小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接到你的军报,才赶到这里来救援的!”
“什么?”刘备脑袋一晕,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什么时候有过军报给你们?”
“哼。”关羽发出一声冷笑。
“小兄弟,军中无戏言啊!”张飞下马走到刘备边上,“我们随主公在公安驻扎,准备配合周瑜的水军一同出击,子龙则按照军师的安排前往秘处接应。”
“前日,突然董昆手下的那个张坤冲入军营,说是得到你的授意,十万火急,让我们带领人马去华容官道接应你。”
“那张坤只是一员普通军士,主公问他有没有字据,他说没有,又问他你人在哪里,他说已经前往华容道,那我就问他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就依他一句话就要大军出动?”
“结果他将你的佩剑交给我们,我们取过一看,果然是你的平日里惯用的那把黑色长刃,一模一样。主公心急,当即令我二人随江东掩杀北岸后,立刻率军过来支援。”
“所以,我们就是按照你的军报才过来的!”
刘备此时已是麻木地按住小丹的伤口,瘫坐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
“报告军侯!确认无误,包括山下的尸体共九十六具,都是屯长董昆所率百人队以下军士!”几名传令兵从山下跑上来,其中一人报告道。
“有没有曹军的尸体?”关羽冷冷地问。
刘备马上抬起头,期待着这个问题的回答,这个唯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回答。
“报告军侯,没有!”然而传令兵的一声回答彻底击碎了刘备的期盼。
刘备心中难以置信:“我明明看到项昭与宋鹏似风卷残云一般杀了不少曹军,可怎么连一具曹军的尸体都没有?”
阴谋。
戏弄。
离间。
完败。
刘备突然觉得很累,是全力使出十成内力之后的疲惫,是眼看挚友伤重不治无奈的绝望,是被阴谋诡计暗算后却无可辩驳的无力。
是这半年来像一枚棋子一般被诸多人推来使去的挫折。
“让我走,我要救我的同伴。”刘备冷冷地说。
“哼哼,你杀了我这么多将士,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关羽调转马头,对着刘备说道。
“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是曹操的虎士,张坤是曹操的虎士,还有…”刘备想说项昭和宋鹏,可他一是语塞,因为他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又是什么底细。
“那你来这里遇见曹操的人马没有?”关羽紧紧逼问。
刘备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曹操人呢?难不成曹军厉害到你连杀他们中的一个人都做不到?”关羽的问题刘备没法回答。他若在此刻说自己是来保护曹操不死的,那真是当场自刎都不会有人信他。
他只能沉默不语。
“剑是你的剑,此刻你人也在这里,死的又全是我军人马,即便是军师在场,也无法为你开脱。我劝你束手就擒,与我等回军营交由主公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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