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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是大汉子民，虽然没有力挽狂澜之力，但也绝不敢倒行逆施。”郭奕拱手施礼道。
“朕瞧出来，你和他们不一样。”天子说到这里，似乎又在犹豫着后面的话该不该说。
“曹操对朕还是不错的，当年是他救了朕一命，让朕有了这安身之所。
自从建安五年朕朝他发了火，当面怒斥了他，他就再没有到许都上过朝，只每年岁日带着许都那些大多只有虚名的百官前来朝贺一下，便又匆匆离开。”
天子苦笑几声：“现在想想，真是后怕，朕那会血气方刚，竟然敢以虎贲之名威胁他，他若是如董卓那样，早就将朕废了，再立一个新皇帝。”
天子看看郭奕，不等他回话又自言自语道：“朕就是和你聊聊天，就这半个时辰，午时一到，要越就会差那些宦官来催朕回永宁宫用膳了。”
“要越？恕草民愚钝，并未听说过此人。”郭奕回道。
天子长袖一挥：“就是夏侯永年，那是曹操赐他的姓名，朕可不管这一套，任他武艺再高，朕爱叫他什么便叫他什么，真有本事取了朕的性命便是了。”
郭奕心想天子不会是在宫中待久了，糊涂了吧，夏侯永年这年近半百的老宦官，自己那日明明白白的用内力试探过，哪有半分的武艺？
天子见郭奕不接话，似乎有些失望，又说道：“罢了，罢了，是朕失言了，难道有你这样的忠臣，朕不该教唆你去送死的。”
“陛下，恕草民愚昧，不能理解陛下所言。面对千军万马，草民自是力不从心，但我看这区区皇宫，未必困得住草民。”郭奕回道。
天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地光芒，身体直直地坐起，但只片刻，又哀叹了一下，用手撑地，瘫软下来。
喃喃自语道：“不行…不行，朕当年害了董承他们，害得董氏被夷了三族，朕不能再害你了。”
“陛下究竟要草民做什么？”郭奕见他反反复复，自我否定，不解地问道。
“你看不出要越有武艺？”天子又直起身坐了起来，渴求答案般地问道。
郭奕摇摇头。
“那日，就是那日，朕刚才说与你听的，朕记得清清楚楚，建安五年，赵彦向朕上陈修政理国强我大汉之法，被宫中耳目传给曹操后，曹操命人诛杀了他。
后来曹操按例入宫觐见朕，朕当面怒吃了他。”
说到这里，天子显露出了罕见的神气。
“朕对他大声说道：‘你若是愿意辅佐朕，那就好好辅佐，若是不能，就废了朕吧！’按例，朕可以在他觐见时派禁卫持刀立于左右，那日是朕唯一一次对他动怒。
他以为朕起了杀心，朕瞧得真切，不可一世的曹操竟然在朕的面前躬下身子，额头都淌下了汗，请求朕准他离开。”
“朕当时年轻，又在气头上，见他服了软，岂肯罢休，想当然地觉得再怒斥他一番，说不定今后他会还政于朕。
可朕后面的话还没说出，那要越老贼眨眼间便从殿外不知道何处来到了曹操的身后，带着他那令人作呕的笑容与恭谦，一言不发地对朕行礼。”
“朕当时害怕极了，只是看不到自己的脸色，若是还有旁人在，多半会看见朕吓得脸色惨白的狼狈样。
唉！朕只能轻声地让曹操退去。从此以后，他不再上朝、也不再觐见，只把要越留在宫中，寸步不离地监视我。
直到前阵子，几位忠臣偷偷告诉朕，因为你去了邺城，曹操竟把要越唤到了邺城！”
天子露出了兴奋的神采：“就单凭这点，朕要感谢你！你不知道那几日这阉货不在宫中的时候，朕有多么自然和放松，不必提心吊胆、不必害怕有人一瞬间取走朕的项上人头。
尽管他的阉子阉孙们还在窥伺朕，尽管荀???蛏惺樘ǎ???嵌疾换嵯胍?﹄蕖！
郭奕听着天子所言，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看承光殿的大门口，问道：“陛下，那日陛下召见曹操，也是在这承光殿？”
天子点点头：“按例，他是丞相，丞相觐见朕，必须在议政之处。”
“那当时曹操站在何处？”郭奕问。
“那！就那！朕记得真真的！”天子伸出手，指向皇座台阶下的位置。他见郭奕一脸错愕，立即起身走过去，站在那个地方道，“就是朕现在站的地方，朕当时就坐在御座上。”
郭奕难以置信，承光殿毕竟是天子所在、禁宫中的大殿，虽没有景福宫那么大，但从天子所站的位置到殿门口，少说也有十几丈开外。
就算夏侯永年一直站于殿门口伺机而动有所准备，想要顷刻间闪到曹操身边，也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郭奕本来自忖轻功绝顶，尤其是那日与双刀客大战长江之上，踏浪疾驰如履平地之后，觉得双刀客已经是难逢的敌手了。
斩杀张允时更是凭着大雾在曹操水军阵中来去自如、无人能挡。
后来遇到了小沙弥和子杨，才觉得江湖上藏龙卧虎、天外有天，可像天子这般描述的轻功，简直有如鬼神之力，郭奕是万难相信的。
“朕起初也不相信，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天子慢慢踱步回郭奕的座席边，自己又坐了下来。
摆摆手让郭奕也坐下，有些悻悻然地说，“你刚过弱冠之年，又怎么会是那老阉货的对手。”
“何况，曹操手下那么多兵将，杀了一个老阉货，又如何能挽回祖宗的基业。”
郭奕知道天子想让他去杀了夏侯永年，正如当年秘传衣带诏让董承、种辑、吴硕、刘备等人去杀曹操一样。
他正想着该如何回应天子，天子又开口了。
“华佗…”天子停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空旷的大殿，“已经被曹操处死了，你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郭奕跪坐着的双膝忍不住一颤，身子瞬间挺直了起来，脑中只想着阿祺，方才的所有思绪全部被斩断，张着嘴连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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