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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翻墙回的将军府，轻手轻脚，任何人都没有惊动。
一直等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她一脸才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翻身坐起身来，四下扫量一圈儿。
屋中洗漱用的水已经准备好，底下伺候的丫头们因为有了阿希的前车之鉴，没有人敢违背她的意思。
这些天一向都是这样的——她起身去净手净面，扬了扬声朝着门外方向叫人。
圆脸的小丫头匆匆进门来，满脸惊喜：“姑娘这是大好了吗？好些天都不肯露面，把奴婢们也给吓坏了。”
这小丫头面善，阿希被赶出府之后柳将军说她可以自己挑几个丫头，甚至可以自己从外面买丫头进府来伺候。
柳焕颜懒得那样麻烦，挑了这个叫红微的小丫头到屋里来伺候。
其实也不是随便选的。
从前她还在将军府那会儿，红微年纪还很小，爱哭，也爱笑。
她见过红微几次，就是不知道红微还记不记得。
这丫头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也不是顾氏的人。
这些年从灶上打杂到浆洗衣物，做的都是些苦力活儿，显然是没有什么门路，更不懂得讨好人。
这样的人用起来也有好处，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
何况她眉眼之间是真的有点像……
柳焕颜敛了思绪，笑着说是：“我就说睡几日也就好了，八成是才回家，一切都不适应，幸好没有兴师动众的请大夫，不然夫人又要说我轻狂。”
红微小嘴一撇，笑脸儿就没了：“姑娘是嫡长女，本就金贵的很，怎么说这样的话，将军这几日天天派人过来问，生怕姑娘不好呢。”
人的愧疚一旦被放大，就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
一如永安帝对傅孤寒，也似柳将军对她。
不过永安帝的愧疚是打骨子里，知道自己十恶不赦做错了天大的事情，真的愿意拿江山来弥补傅孤寒。
柳将军嘛……小打小闹，今日心疼，明天说不定就又撂开了手，经不住顾氏几场枕边风，也架不住柳鸢儿花言巧语的煽动与迷惑。
从前是，现在是，将来肯定也是。
柳焕颜早就不再会他心存任何幻想了。
于是摆手叫红微：“我有点饿了，你去让后厨灶上煮一碗云腿粥，再配上几个清淡的小菜，家里的腌萝卜要是还有，给我弄一些过来，那个开胃爽口。”
红微一面说好，听见她说有了胃口想吃东西，才忙不迭的跑出去。
结果人才出了门，差点儿没跟要进屋的柳鸢儿迎面撞上。
柳鸢儿扬手就要打人，柳焕颜是听见了门口动静就往门口而来的，阻拦不及之时只好扬声呵斥：“住手！”
那样的厉声呵斥，饶是娇纵如柳鸢儿，也被吓唬住，一时忘了打下去。
柳焕颜寒着脸上前，一把把红微拉到身后：“一大清早，跑到嫡姐房中寻晦气，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柳鸢儿黑着脸：“这小蹄子走路不长眼睛，撞到了我身上，我这身衣服可是太子殿下新赏的，撞坏了她有十条命也赔不起，姐姐反倒来数落我？你蘅芜苑的丫头当差没眼色，你自己不说好好教导，怎么倒打一耙？”
“你不经通禀，就擅闯嫡姐居处，是你撞了红微，不是她撞了你。”
柳焕颜才转头吩咐红微：“你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红微红着眼眶，又怕她受欺负，又见她胸有成竹，这才点头蹲身做了礼，匆匆退了出去。
柳鸢儿气不打一处来，旋即又笑起来。
“我本是给姐姐送好东西来的，结果撞了一肚子的晦气，真是好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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