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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焕颜是只身来的，避过了人。
关押冬雪的地牢本来也不是人人皆知。
顾氏和柳鸢儿母女私下里做的太多肮脏事，根本就不敢让柳将军知道。
恐怕时至今日，柳将军都不知道，他的将军府中，还有这样一处阴暗不见天日的地牢，里面还关了个早被折磨的命不久矣的小姑娘。
上一次柳焕颜还以鬼医的身份到将军府来的时候，给过冬雪一瓶药。
她是自己能吃得下去的。
那瓶药吃到现在，勉强吊着冬雪的一口精气神，柳焕颜那会儿也是真的怕极了她会悄无声息就这样死在这地牢里。
冬雪见她来的时候，浑浊无光的双眼都明亮了一瞬：“姑娘……”
只是声音仍旧是气若游丝，那样有气无力。
柳焕颜听来只觉得一阵心酸。
想到自己的来意，她霎时间更开不了口了。
冬雪见她眼尾红红，越发安抚起她来：“姑娘怎么了？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吗？”
柳焕颜摇了摇头，上前去握冬雪的手，顺势给她把了个脉。
果然还是老样子。
那瓶药也只能吊着她的精气神，对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了。
冬雪苦笑着：“我早就不成了，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是有数的，姑娘是为了给我把脉才特意跑这一趟吗？怪危险的，再叫人给发现了，姑娘不要挂念着我，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才最重要的。”
“是啊，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柳焕颜闻言心下倏尔又坚定起来。
她抿紧了唇角，从袖口中掏出那只红瓷小瓶来：“冬雪，你体内的蛊虫如果不除去，你的身体早晚承受不住，要不了多少日子，就会走到油尽灯枯的那一步。”
柳焕颜一面说着，深吸了口气：“这些年我行医问药，看过不少病人，他们多多少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都是心里有数的，所以你说你清楚，我相信。那冬雪，你信不信我？”
冬雪眼神异常坚定，没有半点犹豫：“我自然是信姑娘的。”
刀山火海，她不是也陪着姑娘走过来了，只是没能陪着姑娘走到最后，也很有可能，再也不能陪她走下去了而已啊。
柳焕颜鼻尖一酸，强压下喉咙间的哽咽：“这瓶药是新制出来的，能解蛊虫之毒，但是……但是从来没有人试过药。我不想骗你，也不想瞒着你。这并不是特意为你制的药，是情势紧迫，当年收留我，救我一命的那个人，是他研制出来破解危局的。但是局能不能解，我们不敢轻易尝试……所以冬雪，我……”
真相往往伤人。
她既然有这个能力，当初怎么从来没想过要帮冬雪制药解她体内蛊虫之毒呢？
柳焕颜越发无地自容。
冬雪却笑着叫她：“姑娘不想再做将军府嫡女了，我却始终是将军府嫡长女近身侍婢，姑娘和我之间，本就不该有牵扯瓜葛，为了我，大张旗鼓去制药，就算制出了药，又要怎么救我离开此地呢？姑娘不要自责，也不要伤心难过，我从来都不怨姑娘的。无论姑娘做什么，我都是支持姑娘的。”
她还在笑着，那样的笑容，却愈发刺痛了柳焕颜的眼，以至于她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后来还是冬雪催问了两声，柳焕颜才回过神来。
柳焕颜定定然看她，她还在笑着：“我愿意帮姑娘试药。”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柳焕颜隐忍多年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彻底崩溃。
她痛哭流涕，再也收不住。
冬雪想抱一抱她，奈何做不到。
柳焕颜又忌惮她身上的那些旧伤，更不敢扑到她怀里去大哭一场。
“好姑娘，快不要哭了，不是要给我试药吗？”她尽力安抚着，“那位先生这样好的本事，说不定吃了这个药我就好起来了，姑娘怎么反倒先伤心起来？快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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