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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帝上了年纪。
这些年虽然不理朝政，本来应该是个最清闲的人，照理说他颐养起来，精气神应该是很不错的。
然而瞧着可不是那么回事儿。
也许是年轻时候的那些事情，到底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这后半辈子，都活在无限自责当中，每每回忆往昔，只怕是夜不能寐，又如何调养身体呢？
傅孤寒平时是不进宫的。
自从当年傅玉把他从宫中接走，带出京城，一直到现在为止。
每年的除夕宫宴上，傅孤寒都只是露个脸，坐不到半个时辰，一定离席出宫。
这座宫城对于傅孤寒而言，再也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人和事，他对这禁廷皇城，更是深恶痛绝。
见他来，永安帝就知道他一定有极要紧的事情。
早早的吩咐人去准备了傅孤寒爱吃的茶，也叫人摆下一盘棋。
傅孤寒进门时候，其实连礼数都不太周正。
永安帝却果真不计较。
傅孤寒往罗汉床的另一侧坐过去，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那棋盘。
永安帝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你许久不进宫，也少到福宁殿来看看朕，这得有好几年没跟你下过棋了吧？”
确实有好多年了。
从他被带走，再回京。
虽然他确实很少到福宁殿，也很少进宫。
但是每次来，永安帝都会摆下一局棋。
他从来都不下，永安帝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这样的举动。
是怀念过去，或者说在用这样的方式祈求得到他想要的原谅。
傅孤寒自始至终冷肃着一张脸：“臣弟今天进宫，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皇兄说。”
是来知会他，而不是来跟他商量的。
永安帝在高台上坐了那么多年，终究也不是个糊涂的。
超政大权在傅孤寒的手里，他从来遇上任何的事情都不到宫里来跟他商量的，今天会来跟他说？
那除非是——
永安帝啧了一声：“来跟朕要兵符的？”
傅孤寒侧目过去：“对。”
他不假思索的应下来，一点儿遮掩都没有。
永安帝眉心跟着就拢了一下：“说说吧，朝廷里出了什么事儿？”
“是柳家。”
他终究是天子。
伸手跟天子要兵符，尽管傅孤寒是真的懒得跟永安帝多说半个字，但还是不得不跟他说。
“柳家勾结京城谢家，开了个地下赌石场，六年时间里，从谢承光手上贪墨所得足有七百多万两银子，还有数不清的名人字画，稀世珍宝这些东西，臣弟也是近日来才刚刚调查清楚，有谢承光的口供，也有谢家的账本为凭。”
永安帝对此好像都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似乎朝廷里的事情，这些文武百官，无论做什么，都已经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一般。
又或者，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的？
总之他平缓着嗓音问傅孤寒：“西郊大营的人，你都处置妥当了？”
傅孤寒挑眉望去：“不然臣弟进宫跟皇上要兵符做什么呢？孙将军手上的兵符，已经派人送到了摄政王府去，所以臣弟才急着进宫，要皇上手里的那枚兵符。得两枚兵符，就算柳将军有西郊大营的调用权，军中将领也要见兵符行事，臣弟就可以叫禁军包围将军府拿人。”
“可得了兵符，调用禁军，你所能做的事情，也不仅止于此吧？”
永安帝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
最平静的语气，却引得傅孤寒眉心蹙拢：“皇上是觉得，臣弟会借机起事，夺了你的江山，你的皇位？”
永安帝眸色一沉：“这是在福宁殿。”
“臣弟不需要做这样的事。”傅孤寒冷冰冰的瞥他一眼，“如果臣弟想，皇上为了恕罪，难道不会双手奉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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