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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坐宝座上，安安静静的听着傅孤寒说完那样一车话后，脸上居然又露出了懊恼与自责。
连傅玉看了都免不了大口啐他：“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事情是你做的，做完了又做这幅样子要给谁看？如果不是孤寒机敏，一进宫就察觉出不对，匆匆派人到府上知会我，我及时赶到——那一壶酒，他只饮下一杯，暂且无碍，只是再过一两个时辰，要被病痛折磨一场。可他再多饮下几杯，今天哪里还有命走出集英殿！”
她厉声把永安帝骂了一顿：“父皇就在天上看着呢，看着你的所作所为，看着你是如何屠戮手足，戕害兄弟！我本以为你这些年真的改好了，谁知道竟是变本加厉！”
“太子终究是无辜的。”永安帝喉咙发紧，一开口，竟然能让人听出一丝哽咽来，“朕……我并不想这样。孤寒这些年，一手遮天，他是摄政王，处处压过太子一头。我从前想着，太子要是真的无德无品，将来皇位给了孤寒，这本来也是我欠了他的。但——但是……”
他低下头去，掩面沉默了很久：“皇姐，你没有孩子，你永远都不会懂的。”
是，傅玉是膝下无子，但是她一手把傅孤寒拉扯大的。
她对傅孤寒，原本就是亦姐亦母。
她虽然是长姐，却又总觉得傅孤寒就像是她亲生的孩子一般。
永安帝如今说这些，傅玉非但没有半分面色缓和，反而越发恼怒：“你如今晓得为太子考虑，晓得太子无辜了？当年你册封摄政王时，我进过宫，是怎么告诉你的？你又是怎么跟我说的？！”
当年傅玉是并不赞成永安帝册封傅孤寒为摄政王的。
倒不是说她反对傅孤寒。
而是那种情况下，名不正，言不顺。
这天下间的事情，举凡做不到名正言顺四个字，将来就必然会生出灾殃。
她把傅孤寒带走，远离京城，韬光养晦了那么多年，从来都不是为了叫傅孤寒做个闲散王爷富贵人。
可是太子在朝，稳坐东宫，他当了摄政王，来日少不得与太子有一高下之争。
傅玉也是太了解永安帝了。
她大抵是在当初就料到了会有今日。
只可惜，永安帝做皇帝，资质实在平平。
也怪不得先帝昔年最看重的是年幼的傅孤寒，都不是他。
他连做个守城之主都有些勉强。
决断果敢，甚至还不如傅玉。
当初傅玉就说过，要么废太子立摄政王，再过几年，等到傅孤寒真正在朝中立足，掌控了朝局之时，再名正言顺的册封皇太弟，这天下江山，皇位龙椅，统统还给傅孤寒。
要不然就不要册立什么摄政王。
将来傅孤寒有什么手段，什么谋划，也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他既然想要让权，退居宫中，不过问朝堂事，就索性让太子监国。
太子的才能和品行能不能稳住自己的地位，那当然跟永安帝没关系。
可惜永安帝一概不听，一意孤行，甚至拿些鬼话来劝傅玉。
结果，果然不出傅玉所料。
今天这么一闹，算是彻底闹僵了。
永安帝眼下的表现，在柳焕颜看来，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他是天子，却这样掩面而泣。
好像这些事情不是他做的一样。
柳焕颜实在是觉得有些恶心。
傅孤寒大概有些撑不住，坐在一旁太师椅上，她上前去，指尖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殿下，王爷的脉象虚浮，眼下不适合在宫中耽搁太久，还是尽早出宫回府，这个毒……”
柳焕颜深看了傅孤寒一眼。
这个毒，她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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