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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安郡主的神色是如何渐次恢复了素日里的漠然,柳焕颜站在一旁,亲眼得见的。
这许多悲恸之事糅杂在了一处,重重的砸在她身上,她却竟然能够在这短短时间之内,承受住。
柳焕颜喉咙又滚了两下,不知道该打从心眼里敬佩这位郡主娘娘,还是心疼她。
她不想承受,又能怎么样呢?
不得不的事儿啊。
傅孤寒说的不错。
这所有的事情,无论是徐高阳的死,还是郑氏疑似要谋害她,徐子业从中又究竟有没有纵容过,永宁伯府的这一滩浑水,无论是傅孤寒还是傅玉,都能替她料理干净,用不着她插手半分。
可是那然后呢?
然后她就能够安乐无忧的过一辈子了吗?
有些伤疤,非得要受了重伤的人亲手去揭开才能慢慢好起来,否则余下的半辈子,她都再也走不出去了。
柳焕颜深吸了口气,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郑氏大概是见情形不对,才想起来徐子业方才打发她退下去,这会儿想趁着众人不留意,悄悄默默的退出去。
那头徐子业居然还真的为她打掩护一般,往寿安郡主的床榻前凑了过去。
谁承想寿安郡主冷眼扫过去,淡漠一眼,匆匆又收回视线:“郑氏,你去哪里?”
郑氏心中立时警惕起来:“夫……夫人,小厨房还热着夫人的汤药,妾……妾想着夫人既然醒了,去替您看一看,端了来伺候您吃药的。”
“很是不必。”
寿安郡主转看向柳焕颜的双眸,反倒柔和不少:“刹那姑娘,阿舅说我为人谋害,这是你为我诊治得出的结果吗?”
这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实在不是个骄横无礼的人。
她生来就该在天家,该为皇族。
周身气度,举手投足之间的涵养,非寻常世家女可比。
偏偏这样的人,要经受这许多磋磨。
老天爷也是不公平的很。
那些个蛮横无理之辈,骄纵跋扈的姑娘,说不得还得了一辈子的喜乐无忧。
柳焕颜抿了唇角,才要蹲身做个礼,寿安郡主诶了一声:“姑娘是跟着我阿舅来的贵客,在我这里便没有这些礼数规矩,这府中也无人当得起姑娘一礼。”
徐子业站在一旁眼角抽了两下:“寿安,你才醒,还是先……”
“我先睡一觉,歇一歇,你来替我处置内宅中的这些魑魅魍魉吗?”
寿安郡主显然不客气,根本就没有给徐子业说完话的机会。
而且柳焕颜所料想的大抵不错。
徐子业和寿安郡主之间,哪里来的什么夫妻情深。
眼下寿安郡主实在是有些倦了,也烦了,索性转而叫傅孤寒:“阿舅,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也有数,何况还有刹那姑娘在,劳烦她费心,替我养一养精神,宅子里的事情,我想自己料理,不愿见不相干的人。”
这一屋子的人精,傅孤寒说了声好,去吩咐寿安郡主身边伺候的大丫头:“你出去一趟告诉林昭,让他到长公主府请长公主过来。”
徐子业眉心突突的跳起来:“王爷……”
“伯爷请吧。”
傅孤寒连多余的眼神都没再分给徐子业一个。
寿安郡主更是冷漠的别开脸去,不肯看他。
徐子业垂在身侧的手倏尔攥紧成了拳。
当年他根本就不想娶寿安!
尚主二字,说来是天大荣耀,实则是冷暖自知罢了!
便如眼下。
徐子业咬紧了后槽牙:“寿安,我不是不相干的人!”
寿安郡主终于冷冰冰的掀了眼皮:“那你是打算与郑氏同罪同担吗?若不是,即刻退出去,再不要与我多说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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