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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面对着这样的柳焕颜，他真是一点儿脾气也提不起来。
傅知远颓坐在罗汉床上，如今他是真的落魄了，就算在心爱的姑娘面前，想要强撑着那份儿清贵，也不大可能。
他苦笑，缓缓收回目光：“初见你时你才十二岁，一晃眼，也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两个阴差阳错，竟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原来你是什么都知道。”
柳焕颜无动于衷。
她对抄着手，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傅知远。
他故作神情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是因为这许多年间都无人拆穿他吗？
他倒真的把自己当成是情圣了。
柳焕颜想了想，叫了声殿下。
傅知远眉心才动：“昔年书信往来，你也是会叫我一声太子哥哥的。”
柳焕颜啧了一声。
确实是。
她跟傅知远定下婚约后，不适合私下里见面的。
她不是柳鸢儿，可以那样没皮没脸的跟在傅知远身后，与他出双入对。
她是高门贵女，有她自幼学着的规矩，偶尔与傅知远书信往来，也是回禀过柳将军和她母亲知晓，傅知远给她回信，也是知会过家中父母后，她才敢接信展阅的。
闺阁女议亲后，成婚之前不外出走动，不抛头露面，她得在闺阁中安心备嫁。
但天子赐婚，又给了恩典。
因彼时她年纪还小些，是以说等个两年，等傅知远再有本事一点，等她也再长大一点，二人再择定吉日完婚。
可把小姑娘关在家里两年，听起来未免太过残忍。
是以永安帝特意说了，许她外出走动，不过也要事事回禀她母亲知晓，得她母亲准许，方才能出门或是到别家去赴宴。
是以明面儿上，还是见过好些回的。
人前她不会主动去跟傅知远攀谈，傅知远那时候也很守礼，就算要凑上来，也都是当着她母亲的面儿。
故而明面儿上她可从来没开口叫过什么太子哥哥。
傅知远此刻提起，是什么用意，柳焕颜又不傻。
“殿下觉得自己一往情深，与我之间，也只是造化弄人，而非是你用情不够？”
傅知远倏尔收了声。
那模样落在柳焕颜眼中，她无声笑起来：“看来殿下也知道，你并不是。至于我——我一个名门贵女，自幼学的是琴棋书画，君子六艺，手里捏的是绣花的针，握的是作画的笔，一朝流落在外，数年时间里，靠我自己这一双手活了下来，且活的不错，活到足以支撑我堂堂正正走回将军府中，殿下又觉得，我还是十二岁那个我？”
的确不是了。
尽管穿着打扮那样相似，周身的气度却大不相同。
那年的柳焕颜还是未经世事的明朗少女，眼底一片清明，干净无瑕，透着最吸引人的纯真。
如今的柳焕颜，明明就站在他面前，他却看不透她，不知她在想什么，更遑论看穿她的心思。
沉稳内敛而又疏离，无论是哪一种气质，都是十二岁的柳焕颜身上所没有的。
至于他的深情……
傅知远合了合眼：“我知道你说什么。当年你出事之后，我迫切的想把你找回来，我也那样做了的，只是……”
“只是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没头没脑毫无线索，找一个小姑娘如大海捞针，所以你只找了我一个月，就放弃了。”柳焕颜嗤笑，嘲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所谓一往情深，一眼心动，也不过如此。柳将军那样不疼我，不喜爱我，尚且撒出去人手找了我足足一年的时间。太子殿下，我失踪不到半年，我的好妹妹，不是摇身一变，就成了你的准太子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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