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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曹宛宁不是不自知。
这样才更可怜。
或者说，是可悲。
她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对她是不公平的，可是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周氏面色软下来。
曹宛宁是能看在眼里的，苦笑道：“您也不用可怜我，我本来就够可怜的啦，还要旁人觉得我可怜，那太可悲了。”
这小姑娘也只是看起来娇滴滴，实际上骨子里是有一股韧劲儿的。
她又说：“遇上这样的事情，我就不应该答应，哪怕是拼着一死，也要保全了我这辈子的名声和清誉。我三天前是同您说过的，我不想与人做妾。别说我本是侍郎府的嫡出女孩儿，哪怕我只是平头百姓人家过惯了穷苦日子的小娘子，我也不想给人做妾，叫人家去作践。”
曹宛宁神情有了三分冷然：“谁不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呢？可我实在没法子。您现在问我有什么想法，这三天时间里，我想了很多。我想去汝南，我想接受您的安排。不是因为您答应我会给我寻一门好亲事，有汝南周氏护着我后半辈子无忧。而是因为我已经被逼着走到了绝处，绝处逢生的那个生，是您递给我的，我应该牢牢抓住。毕竟再坏，也坏不过眼下了。”
周氏眉心微拢，也不接她的话，静静地听她的那句可是。
果不其然，曹宛宁话音才落下不久，她看周氏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自顾自又把前面的话接了过来：“可是我还有娘。”
又是云氏。
周氏捏了捏自己的指尖：“从前被你父兄逼着做违心的事，如今又要为你母亲而活着，是这个意思？”
“可我不是您呀。”曹宛宁笑着，那笑意却很刺眼，因为太苦了点儿，“您或许觉得我娘很窝囊，没出息，怎么也不想着拼死护住我呢？可我自己知道，娘她尽力了。谁都想活着，她也想。难道就因为她没有想过离开人世而保全我，我就得舍下她，过我自己的好日子去吗？您不生活在侍郎府里，便不知情。如果不是有娘在，我的日子只怕更苦了。”
她低了低头：“我们母女相依为命，过了这么多年。”
“我知道了。”
周氏声音是低沉的，甚至有些发闷：“可我跟你说了，你母亲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的承诺，我给不了。”
曹宛宁：“那……”
“你们都想脱离苦海，却还要我答应你们这样荒唐的事。”周氏不免摇头，“我说荒唐，不是责备你或是你母亲。侍郎府如何，你父兄何去何从，是朝堂事，我插手不了，也不会因为这个，要大郎去对付你父兄，明白吗？”
曹宛宁小脸儿又白了三分，抿紧了唇角说明白。
“但我也说过——”周氏拖长了尾音，“送你们走，我会安排好一切，汝南周氏会护着你们，就算你们认为我是出嫁女，周氏未必会尽心尽力，也还有清河崔氏，还有长公主府。我说到做到，送你们去汝南，不会再让你们母女受到侍郎府的威胁和迫害。至于盛京这边，你父兄自己就不敢声张。我还是那天的那番话，你和你母亲可以不信，但我言尽于此，你母亲再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我也给不了了。”
曹宛宁是信她的。
其实母亲也没有摇摆不定。
她们母女都明白，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能逃出升天。
不信周氏，就是一辈子烂死在侍郎府，且她为妾这事儿过不去，今后在京城里，她不会有好姻缘了，她的路已经被她父兄给走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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