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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排叼着雪茄,身着浅灰色西装的俊朗少年正是梁家的二少爷,梁永邦。他没有回答,而是心事重重的望着窗外。平日里他最喜欢逛的长乐街,本是整个城最繁华的一道街,现在车窗外沙尘中的人们少了以往的安逸,各个都行色匆匆。
他有些心烦意乱的摆弄着手里的船票,明天就要启程西洋求学,他根本不想去,无奈父命难违。谁都知道梁家老太爷梁胜德说一不二,可他一向自由习惯不喜欢受家里安排,无奈大哥不争气终日游手好闲,父亲只能把唯一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这时,路边一个身影引起他的注意。在嘈杂人群里,一个纤细薄弱的女子正在弯腰努力捡起被风吹落的百合花。
“停车!”梁永邦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不等车停稳,他已经掐灭雪茄开门跳下。
管忠在车里看的出奇,处尊养优的二少爷居然去帮人捡花,还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他不敢打扰,只能在车里默默观望。
柳云珠从梁永邦手里接过最后一支花,看着这些失而复得的百合,她顾不上整理额前略显凌乱的碎发,低眉浅笑道:“谢谢你。”
在这样的风沙乱尘里,越发凸显出她的清秀丽质,如影落池中的三月桃花。梁永邦只是静静的望着她,笑而不语,良久才说出一句:“好久不见。”
回到家后,梁永邦脚下像是生了风,哼着小曲一路快跑穿过院子,见人就问“我爹娘呢?”
下人回答他:“老爷夫人都在书房。”
梁永邦冲进书房,高昂的语调难掩兴奋:“爹,我有事求你。”
梁胜德正在练习书法,二太太顾以真在旁边研墨奉茶。
听到他的喊叫声,对他的贸然闯入梁胜德不悦的皱起眉毛,放下手中的毛笔,厉声斥道:“没规矩!”
不料梁永邦也顾不上解释,竟跪在他们面前,眼里满是喜悦:“我有一事相求,从英留洋回来,请爹娘恩准我成亲。”
听到这话,梁胜德脸上的不悦之色稍有改善,成家立业正是他对儿子的期望,虽然这个儿子比起大哥品行端正,却还是年轻收不住性子。上门提亲的人踏破门槛都无济于事,对于留洋的决定,他也知道梁永邦一直是排斥的,始终心思不在这上面。而今天他不但主动提起成亲,还愿意外出学习,是哪家的姑娘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他收心。
顾以真听到他的请求更是喜上眉梢,笑着去搀扶他:“快,快起来,告诉娘,是谁家的姑娘。”
梁永邦并不回答他们,只是笑言:“到时候你们便知。”
两年后
年关将至,北风刮得凛冽,空气里寒流涌动,天空灰蒙蒙密布乌云在酝酿一场久违的大雪,而整个长乐街上却是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在赶着出门置办年货。
今天的梁府也是个隆重的大日子,挂红灯笼,系彩绸,引得路人频频驻足。
“梁府这是怎么了?上上下下连佣人都在门外站的这么整齐。”
“呦,这你还不知道?梁家的二少爷学成归来。”
梁胜德站在台阶上,穿过下面熙熙嚷嚷的人群,目光望向远方。两年了,他最牵挂的儿子终于要回家,两年前他内心也是万般不舍,但是男儿志在四方,总要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更渊博的知识,才能把家族事业发扬传承。他已经老了,这些年越来越觉得自己力不从心,永邦是他心里最好的继承人,这次回来,他打算把所有的生意都交于他打理。
“胜德啊,邦儿怎么还不回来?”这已经是梁家老夫人第五遍询问。
对面她的急切,梁胜德再一次安慰道:“别着急娘,快了。”
更着急的是梁永邦的亲娘顾以真,当初为了老爷的决定她不知伤心多少个日子,儿行千里,为娘的没有一日不挂心的:“按说早都应该到了,这个管忠是怎么开的车。”
“这大冷天的,一群人傻子一样站着。”发牢骚的是大少爷梁定邦,他不耐烦的踢着脚下的石子小声嘀咕着,昨晚喝花酒到凌晨才回家,这一大早被叫起来,等到快中午还没等到人。
旁边的大太太李桂花瞪他一眼,暗地里掐着他的胳膊,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声音训斥他:“再说废话,打断你的腿。”
对于她这个儿子,她真是又恨又气。
“老爷,你看那个车!是永邦回来了。”顾以真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车子,果真是府上去接永邦的。
老夫人也眯着眼睛努力去找,只是年纪太大实在看不清楚。直到车子在她面前停稳,永邦捧着她最爱的豌豆糕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确定是她最疼爱的孙子回家了。
“奶奶!”永邦上前就先给她一个拥抱,把豌豆糕摊开放在她手里:“特意拐去宁记买的你最爱的豌豆糕。”
“好好好,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奶奶是日里盼夜里盼。”老夫人仔细端详着他的脸,满是心疼:“你看看瘦的,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这些日子让王妈好好给你做好吃的补一补。”
“嗯嗯!”梁永邦点点头这边和奶奶打过招呼,才去问好爹娘,顾以真早已是按捺不住的拉过他的手,止不住的两眼含泪:“快让娘瞧瞧。”
“好了,儿子这不是回来了,别哭哭啼啼的,有什么进屋说。”
说罢,梁胜德率先往院子里走去。
梁永邦和顾以真也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夫人紧随他。
走在最后的是李桂花母子。
梁定邦嚼着嘴里的瓜子,往一旁狠狠啐了一口:“娘你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明显不把你放在眼里。”
“少说点话,你要是争气点,我们在这个家也不会这么没地位。”李桂花是梁胜德在乡下的原配妻子,虽然当时奉父母之命成亲,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梁胜德在外打拼多年白手起家之后,还是把她和儿子一起接来,以礼相待。
相比二太太书香世家的出身,李桂花一直心里隐隐的自卑和不满,平日里更加的市侩恶俗,说话尖酸刻薄动不动就责罚下人。儿子梁定邦也是满身的不良习气,终日留恋风月场所结交狐朋狗友,在外作威作福惹下不少事端。这些年让梁胜德大为不满,不是为了仁义道德早把他们赶回了乡下。
府里的佣人们各个都是眼力劲十足的,谁得宠看的清清楚楚,加上顾以真待人和善,致使他们都一边倒的向着二太太这边。
这边一肚气的两人刚进屋子坐定,永邦就从行李箱里拿出包装精美的礼物,在李桂花面前恭恭敬敬一鞠躬:“大娘,刚才忙着也没顾上给您打招呼,这是特意给您挑选的,希望您喜欢。”
“呦,你可真有心,怪不得这老爷和老夫人都时时刻刻惦记着你,像是家里就你一个儿子似的。”
李桂花这边话音刚落,就看到梁胜德拉长了脸,知道自己又说错话,就立刻话锋一转:“对了,今天这场合怎么没人通知三姨太?”
“三姨太一向不喜热闹,是老爷让她不必出席。”顾以真在旁边打圆场。
这下轮到老夫人不满意了:“以往她随意惯了,也就作罢。”说完她扫了旁边的梁胜德一眼:“但邦儿回来是大事,一再由着她成何体统!”
梁永邦在路上也听闻父亲娶了新的姨太太,说实话他的内心是非常抵触的,甚至有些愤怒,为自己娘亲感到委屈不值。打小记忆里,顾以真辛苦的操持着府里上下所有事务,对父亲体贴入微,对奶奶照顾的无微不至。就连面对大太太母子的百般挑衅,她都是以和为贵来化解。他不明白为何做到如此地步,父亲还要再娶他人,更何况梁胜德并不是迷恋女色之人,这让他更加好奇对方是何女子。
回到家后一直没见这个新姨太出现,梁永邦暗自纳闷,自己家一向家规森严,这般随性还真是史无前例。
“呃......”梁胜德语气低缓的对老夫人劝道:“娘你不要动怒,我这就让人去请她出来。”随即吩咐佣人:“唤三姨太出来。”
等待的时间非常短暂,但后来梁永邦回忆起,竟觉得有一生一世那么久。
当柳云珠跟随佣人来到他面前,父亲告诉他:“快见过你三姨娘,你们是认识的。”
他以为听错了,他以为看错了,他以为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窗外有雪飘落,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老人们都说瑞雪兆丰年,小孩子们欢天喜地,周围的一切都是喜庆的,只有他知道他的春天再也不会来了。
十二岁那年,梁永邦生一场大病,连续高烧不退,三天三夜昏迷不醒。府上找遍全城最好的大夫,全都找不到病因,回天乏术。
就在绝望之际,听闻有位隐居的医术高人,人称柳公。祖上是御医出身,世人称赞华佗再世,只是为人性情古怪,只为穷人把脉抓药,从不为这些达官贵人看病。
梁胜德带着梁永邦前去求医,对方听说来者是城里屈指一首的富商,便闭门不见让弟子送客。
救子心切的梁胜德悲痛之下,门前跪地不起:“我梁某经商数年,忠义仁信,救济过多少贫苦百姓,绝不是先生口中无德之人,如今只求先生慈悲救我儿一命,他日定当舍命相报。”
过了没多久,一个模样娟秀的小姑娘推开门,拉起在地上的梁胜德:“伯伯你快起来,我爹让你们进去呢。”
原来是柳公的小女儿替他们求情:“爹,这个伯伯她是个好人,我经常见他施粥和馒头给没饭吃的穷人,那个小哥哥病的好严重,你救救他吧。”
在他们家住了三天,柳公每天给梁永邦扎针逼出毒血,再配以熬制的中药,最终病情得以痊愈,他也记住了那个每天给他端药的小姑娘,柳云珠。
临走的时候,梁永邦把他脖子上的附身符取下来,送给柳云珠:“这是我生病时,我娘在寺庙里帮我求的,送给你。
柳云珠连连摇头,推辞到:“你娘给你保平安的,怎么能给我?”
梁永邦把护身符放在她的手心里,认真说道:“能给我平安的人是你,你等我,我们会再见的。”
七年后,在街上,他一眼就认出她。
他说这些年,对你从未忘记。
柳云珠嫣然一笑,拿出当年他送的附身符
“我一直带在身上。”
年少时已暗藏下的缘分此刻在两人的默契中发酵,酝酿成了对彼此的爱恋。
梁永邦说等我回来,这次不用七年,两年后我让我爹娘去找你提亲。
柳云珠以为等到是他们的地久天长,却没想到是万劫不复的未来。
再次相遇,她是他父亲的三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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