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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这两天在家里面躲病,前一些日子去林家没有把林黛玉接过来,老太太就有些不高兴。她这几天就不往老太太跟前凑。
刘姥姥到的时候,王熙凤正带着丫鬟婆子们在说话,领着刘姥姥进门的贾瑞家的就把刘姥姥祖孙两个先让到了隔壁坐着。
刘姥姥这个时候就听见隔壁一群人正在说话,说什么“消息没有十分准,也有七分了”。
“哎呦呦,咱们家大小姐要回来了。”
“这种事儿我还从来没听说过。”
周瑞家的进去,跟这些人说:“别说你们了,就是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隔壁断断续续的有欢笑声传了过来,刘姥姥的小外孙子板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对着四面看。
这个时候,屋子中间的座钟发出叮的一声,把祖孙两个吓了一跳。隔壁说话的丫鬟们停了下来,就听见一个人说:“摆饭吧”。
于是正在说笑的那些丫鬟鱼贯而出,没过一会儿抬了一张桌子进去,紧接着就是一些端着捧盒的媳妇们进来。隔壁寂静无声,板儿闻到香味,就嚷嚷:“姥姥,我想吃。”
刘姥姥对着他打了两巴掌,“闭上嘴,这里能是你嚷嚷的地方吗?”
没一会,这边的门打开有丫鬟抬了桌子进来,周瑞家的就说:“姥姥您别嫌弃,先吃点东西,等会再见。”
这是王熙凤那边吃剩下的,刘姥姥也能看出来,有些饭菜还没有动,有些是略略动了几筷子。
于是就带着小外孙子千恩万谢的吃了一些。
因为心里面存着事儿,刘姥姥也没有吃多少,小孩子倒是吃了一个肚圆。只是小孩子的肚子小,到底也没有吃多少,剩下的被人抬着下去了。
看着一二十个菜被抬走,刘姥姥伸着脖子看了看,心里面想着也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这饭菜少说也几两银子了,哎呦,这真的是大户人家。
那边周瑞家的来请,“姥姥快随我来,也只有吃完饭这会儿有点空。过一会儿来回事的人多了,就说不上话了。”
刘姥姥立即跟着进了对面的屋子,就见到一个富贵打扮的小媳妇坐在哪儿,正抱着一个手炉,低着头拨弄炭火,刘姥姥这会儿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张嘴了好几次都没有说出来,只顾着笑。
一番见礼后,王熙凤就问:“姥姥是怎来的?”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了,阅历多,于是就说:“今儿一早就出门了,可巧路上遇上了贵人,知道我进城寻亲,就捎带了一程,给了我们一些果子点心填肚子。”这么说的目的就是表示,萍水相逢人家还拉一把呢,咱们这多少有点牵扯,祖上是连过宗的,怎么说也要打发我三瓜两枣的啊。
王熙凤就看了看刘姥姥,看她一副破穷的打败,不信有什么贵人真的带着她进城,问道:“路上既然遇上了好心人,不知道是哪家的,说不定我还认识呢,回头我替姥姥谢谢人家。”
这事儿是真的,也不是编出来的,刘姥姥就大大方方的说了:“人家没说哪门哪户,我就知道他们姓林,哪位奶奶身边有个丫鬟姐姐叫黄儿,哦,他们家的大爷这几天染上了风寒,一路上咳嗽了好几声。”
王熙凤本来还歪着呢,听了坐起来,“哟,这还真是姥姥的运道好,遇上亲戚了,他们家的老爷在刑部当官,是我们家正经的姑老爷呢。”
“哪位奶奶说他们家住在城东的林府,如果是真的,那真是佛祖保佑了,让我们祖孙进城的时候没被呵斥,带着我们到城里了才放下,贵府果然是积善人家,连亲戚都这么做事讲究。”
王熙凤被她几句话奉承着架起来了,坐回去接着靠在靠枕上:“姥姥和他们家的大奶奶说话了?那真是个贵人,平时是个阎王性子,没想到对姥姥倒是惜贫怜老,唉,她们姐妹都是一样的,只是......”
没啥好说的,王熙凤就对平儿说:“把刚才的银子拿来,让姥姥拿走给孩子们做点衣裳。”
平儿听了打开柜门,拿了一个小包出来,这时候刘姥姥正感谢呢,贾琏挑开门帘进来了。一进门就说:“平儿拿衣服来。”
说完一下子看到了屋子里站着的刘姥姥和她背后的板儿,这里他微微一笑,转头去隔壁大姐的房间了。刘姥姥知道男主人回来了,立即看王熙凤,王熙凤一笑安慰他:“不必在意,咱们说咱们的,他就是换衣服等会出去呢。”说完看着平儿,“把衣服给他送出去。”
平儿抱着衣服出门了,贾琏问:“那贫婆子是谁?怎进了咱们家?”
“是王家的亲戚,说是当初连过宗的,刚才陪着奶奶说话呢,您也知道奶奶最近在养病,正巧来个解闷的,奶奶就给了她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真的不多,也就两桌酒席。贾琏也不放在心上,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你记得等会跟你奶奶说一声,就说我下午回来的晚,听说宫里面恩准了各宫妃回家省亲,老爷他们让我先去找点砖头石头,咱们家如今内囊空了,到时候大家一股脑的买这些,怕买不到。”
平儿想起刚才刘姥姥的话,忍不住说:“你去哪儿找?不如去找找林家,林家大爷的舅舅就是做这个的。”
贾琏一想,对啊!就抱着平儿亲了一口:“好人,还是你心疼我,那我先去一趟林家,你在家里陪着奶奶吧。”
说完就要出门,平儿赶快追上:“听说他们搬家到隔壁去了,你别直接去了林老爷家。”
这边刘姥姥千恩万谢,带着小孙子走了,怕走的晚了出不了城门。那边平儿就坐在王熙凤对面说话:“......二爷就这样出门了,估计就是去找林家的大爷了。”
王熙凤叹口气:“不该我管家,按道理来说也不该我操心,可如今家里的入不敷出,这可怎么办?”
平儿就说:“你就是瞎操心,这事儿是太太和老爷们想的,如果真的修建离宫别馆,也该是公中掏钱,到时候自有找钱的地方。”
王熙凤一想:“你说的对,万事有老太太和太太老爷他们,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平儿点头,“而且,就算是弄不来钱,把老太太和太太的衣裳头面首饰收拾出来一点当了,也够了。”
王熙凤对着平儿冷哼一声:“你懂什么,一旦动了这些,太太和老太太的架子彻底倒了,扶都扶不起来了。你看看林家的日子过的红火,他们家的大奶奶是换着花样的往自己头上点缀,换到咱们家,我想这样,有这机会吗?”
一两金子换十两银子,更别说上面的镶嵌,一套做下来几百上千两银子的本钱,还要再给师傅们手工费,这算下来,家里可没这个钱让自己这么折腾。
想到这里,王熙凤忍不住叹息:“大家族有大家族的难处,小家族有小家族的好。你看他们林家,兄弟两,弟弟还小跟着哥哥嫂子过日子,家里的开销也不大,他们家的大奶奶管家多容易,头上也没有几层的婆婆要伺候,想吃点什么用点什么男人也偶不管,自由自在的,比我这好多了。”
平儿伸手拍了拍王熙凤的手安慰,王熙凤就想:估计还有和林家打交道的时候呢。
贾琏上门,金乌并不意外,实际上,他最近倒是接待不少人。城外的园子比较远,有些买家是可以领进前院参观一下的。
金乌带着人出来,在堂上和贾琏说话,贾琏看这屋子,宽敞亮堂,因为下面铺了地龙,还很暖和,就觉得非常好。
他说了几句闲话,就直奔主题:“兄弟,你也知道了,如今宫里有这个意思,所以建造省亲别墅的事儿早晚要有的,咱们都是亲戚,你可要把物料给哥哥留着。”
金乌坚决不承认这是自己的生意:“留物料倒是可以,你也知道,这是我舅舅的生意,如今这信还没有十分准,我舅舅虽然收到消息了,但是还很犹豫,不敢拿全部身家去赌,只比去年多进了一点货儿,担心最后这件事吹了。他做声音是为了?钱,只要这边银子到了,货绝对能留住。”
贾琏觉得牙疼,因为荣国府最近缺钱,而且宁国府刚刚弄了一场葬礼,也缺钱。
钱从哪儿来啊!
他压低声音,“兄弟,我知道到时候这砖木肯定涨价,如今我们家付点定金,你看着能不能按照现在的价钱......”
金乌当然知道对方想占便宜,所以点点头:“按照现在的也行,但是你们要付一半的定金,在宫里消息准了之后,立即付剩下的一半把货儿拉走。”说完为难的表示:“不是我不愿意通融,你知道的,到时候为了这一点东西,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少不了有人以势压人,那个时候我一介白身拿什么和他们讲理,别说我伯父,我伯父对我干这事儿颇有微词,巴不得我天天呆在家里不和这些铜臭之物打交道呢。”
贾琏表示理解,于是就定下来了,但是定金是三万两银子。
后续还有三万两的尾款。
贾琏急匆匆的回家找老爷们批银子,贾赦不管,贾政觉得价钱也公道,就是加了一条:“现在在哪里建造还不知道呢,用多少料也不清楚,如果到时候不够,都是亲戚,让林家的哥儿手上松一松。”别要的那么狠。
贾琏立即保证把话带到,而且也说了:“这事儿如果被姑父知道了,必定不会让咱们家吃亏的。”
贾政点头,“这六万两也公道,这样,你去后院跟老太太和太太说,提了银子送去给林家,早点把这事儿办了。”
贾琏就去找二太太拿银子,二太太一听:“多少?”
“定金三万两,到时候再付三万两,总共是六百万只砖,送两千条打磨好的大青石,和用到的石子沙子若干。这石子和沙子是用多少送多少,直到咱们建完园子。在外面,这石子和沙子都是另外卖的。林家兄弟这几乎是半卖半送了。”
这个价钱真是没的说,朝廷修城墙用的是大青砖,这里用的是红砖,朝廷的一条城墙修下来几十万两银子呢。这才六万两,真的便宜了。
但是二太太没有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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