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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个寒颤，但立马就冷静了下来，沉声道：“何方邪物，在此作祟？”
那佛像笑道：“施主何出此言？难道你看到的，不是一尊佛吗。”
我微微摇头：“虽然我对佛家没什么了解，但我姥爷以前说过，若世间真有佛，定是无形无相溶于自然之中，以自然的推导来引渡世人，而不是面对面以身授法，这种行为本身就干扰了因果，在佛家乃是大忌。”
佛像非常欣赏的点点头：“你姥爷的造诣，很深。”
“不过，依贫僧来看，人看待任何事物，都是在照镜子。心中有佛，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佛；心中有魔，看到的便是魔。”
虽然我从来没耐心去学佛，但他说的的确有点道理。
如果我现在不是这么着急、紧张的话，可能真会天真的以为自己遇上了奇遇，看见了神佛。
我本能的后退了几步，蹙眉道：“你刚才说，终于来了……你等我很久了吗？”
佛像中飞出一股沙尘，落在地上，化成了一位僧人。
穿着护院的深褐色长衫，老态龙钟，两只耳朵都快垂到肩膀上了，倒的确有几分佛像，也算的上慈眉善目。
我却心头一惊，因为清晰感受到了一股鬼气。
他早就死了……
僧人身上，丝毫没有死者的戾气与阴沉，一直温和的笑着，做了个揖。
“李施主，请随我来。”
冥冥中，我觉得这里跟自己有很多牵连；
而且，这位僧人想害我的话，早就偷袭了，何必跟我面对面交流呢。
想到这里，我沉声道：“对不起，我这人胆小，所以没必要的话，任何风险我都不想冒。”
僧人在门口停下，回头浅笑：“施主不就是在找唐先生吗？来吧，你会见到的。”
我心头一颤。
看着小馒头迅速削瘦的面庞，我咬了咬牙，还是跟他去了。
他领着我，穿过了废墟，进入了后山。
我竟在这后山的一棵大杨树前面，遇见了那个走丢的婴灵。
“它怎么跑这儿来了？？”
别说活人，这儿连个死人都没啊！
僧人很有耐心，停下来解释道：“因为这里有它主人的气息。”
“你是说水银？”
“不。”僧人微微摇头“是唐先生。”
我这才恍然大悟。
看来这两只婴灵，是水银跟唐季礼共同喂养的，男孩婴灵认了水银做主人，女孩则认了唐季礼。
怪不得它们半道上分道扬镳了。
“可是……唐季礼不在这儿啊！”
僧人的眼神复杂了几分，看向那颗老槐树。
“李施主，你觉得树木有感受吗？”
我想了一下，点头道：“有吧，你们佛家不是说，一花一世界么？只是人类还没能力去理解花草树木的感受。”
僧人很感慨的抚上树皮，道：“这棵树上，浸满了唐先生的血与泪，它向来与唐先生感同身受，所以这婴灵才会找到这儿，毕竟，它已经找不到真正的唐先生了。”
我心底一颤：“什么意思？你骗我？不是说我能见到他吗！”
僧人眼神很复杂的看向我，讳莫如深道：“你当然可以见到他，因为，他一直都在你身边……”
这又是什么意思？？
僧人没有解释，退后了一些，闭眼作揖道：“既然施主来到了这里，就是跟唐先生有缘。那么他想对你说，却没来的及说的那些事情，就让这棵树，来告诉你吧……”
树干上面有一口很深的树洞，看来僧人是想让我把头钻进去。
都到这一步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沿着吐沫把脑袋伸了进去。
顿时，视野一片黑暗。
我听见了很多声音——蚂蚁爬动、露水滑落、鸟儿筑巢，甚至是树根从大地中萃取养分的声音。
渐渐地，这些声音越来越缥缈、琐碎，就像有无数人在我耳边低语，我好瞌睡，也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醒醒！醒醒！”
突然有人嘶嚎道。
好像，是我？？
不……是唐季礼！
我通过那棵大树，进入了他的记忆，感受到了他的感受！
他在黑夜中逃命，脚下是颠簸的山路，走一步摔两下，却咬牙坚持着。
他自己已是遍体鳞伤，怀里却还夹着一个更加严重的女人——水银！
看着她昏睡过去的容颜，我终于理解延河一开始为什么会认错我了——这个女人的五官，跟我真的长的很像！甚至……甚至很像我母亲！
水银昏昏沉沉的呢喃：“五、五羊村，刘家，刘家……”
唐季礼咬牙道：“我知道！我们就快到了，你撑住啊水银！”
唐季礼害怕的往回看，似乎有人在追杀他们。
最终，他踉踉跄跄的搂着水银闯进一道农村大院，摔进了正房里。
正在用花瓣练习缝合技术的老者，头也没回的道：“小伙子，你好大的胆子。”
唐季礼急声道：“是刘老先生吗？水银说，你是她的姥爷，求你救救她！”
“水银！？”老人浑身一颤，立马丢下了手里的针线，回过头来。
不正是我姥爷，刘长寿吗！
但此时的他，显然年轻了很多，戴着一副老花镜，穿着蓝长衫，领子是开着的，露出里面的白汗衫。
他快步走了过来，检查了一下水银的伤势，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骨骼尽碎，经络尽断！
五毒入脏、五脏移位！
还活着，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她是不是去喜马拉雅了？”刘长寿沉声道。
唐季礼使劲点头：“您怎么知道？？她好像是去报仇的，我去追她，结果赶到时，她已经被打成这样了！”
刘长寿深深地叹了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算非要报，也轮不到你啊，红蔻啊红蔻，你为什么要这么倔！”
“红蔻……这是她的真名吗？”唐季礼心痛道。
他早就深深爱上了这个女孩，却直到她命不久矣时，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刘长寿回到椅子上，手一直在发抖，眼神中充满了心痛，却无奈的阖住了眼皮。
“她伤的太重了，我也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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