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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面如死灰。
他们，居然也要毁灭世界？
我心急如焚。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喉咙，拼尽全力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重楼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们，嘴巴对那群人说道“神王大人，此事恐怕已经不是我能做到的了，那颗死星摧毁了我的宿体，而今我只是一道神格残留人间，既没有灭绝这世界的力量，也无法启动全知之眼。”
那些金色的身影沉默了片刻后，咣的一声，原地消失了！
我们几个这才感到身上的压力减轻了，晕晕沉沉的站了起来。
“刚才那些人，就是神？”
重楼淡淡的嗯了一声，道：“你们好好珍惜接下来的时间吧，去弥补那些最放不下的遗憾，因为时间真的不多了。”
“混蛋，你还有脸说！不就是你主动把他们呼唤来的吗？！”阿屠愤慨道：“你们这些神明。跟那个死星有什么两样？都视人命如草芥！”
重楼格外平静的看着我们，语气也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你们会为屠宰场里的家畜，感到哀伤吗？因为对他们来说，你们也是神。从这个角度来看，你们其实要比我们残忍多了。因为我们只是为了达到目的，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而你们之中，有很多人，却喜欢折磨比自己弱小的存在。”
阿屠嘴张了张。却是难堪的无言以对。
我沉下心来思考了片刻，蹙眉道：“你为什么故意让我们听见那句话？就让我们。跟家畜一样，在睡梦里毫无防备的被宰杀，不是更符合你们的目的吗？现在我们知道了，反而节外生枝了，不是吗？”
重楼微微勾起嘴角，格外直白的道：“因为我不想这么做。”
“你们凡人有句话，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但对我而言，却是与犬为伍——在天舟撤离的两千年后，我的神格，就已经被暗念腐蚀的支离破碎了。为了逃避灭亡，我只好主动封闭自己的绝大部分力量，就像你们人类所谓的“冬眠”。”
“这个状态下的我，几乎与你们凡人一样弱小。而弱小的存在，只有抱团才能生存得下去，所以我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文曲星君，居然与你们人类混成了一团，至今已经共同生存了两千七百多年。光是加入这个搞笑的“夕阳红战队”，就已经快有四十年了。”
“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两千多年中，我的所见所闻，令我不再只是站在神明的思维角度来看待一切，而这种角度也改变了我最初的认知……”
说到这里，重楼沉默了。
过了好几分钟，阿屠实在忍不住道：“所以呢？你看到什么了？？“
重楼的眼神，深暗到像一口望不见底的井，整个人都严肃了很多。
“我看到了，我们神明追寻了亿万年的答案。”
我困惑的制住自己鼻子：“你们想要的答案，不是我吗？”
重楼看了我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你只能解决表面的难关，而我得到的答案，能瓦解问题之下的根源。并且可以让这个世界，拥有继续存在下去的价值，免于被毁灭。”
阿屠欣喜道：“那你快跟你那些同胞们说说啊，让他们别毁灭我们了，都是落难的苦逼，何必相互为难呢。”
重楼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蹙着眉峰摇了摇头：“在神的世界中，我只是很渺小的一员。他们不见得会听我的；而且我这个答案，需要长久的岁月来验证，神明现在最缺的却恰好就是时间。绝不会因为我区区的一个猜想，就打乱原本的计划。”
阿屠楞了一下，然后就苦恼的坐下去，抱住脑袋：“妈的，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既然早就决定好了要干掉我们，那还创造我们干吗啊？”
重楼淡淡道“你们养家畜，也是为了宰掉它们，难道还会问自己为什么养他们吗？”
阿屠又憋屈又无语的偏开了身。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疑惑道“所以你们神明到底遇上了什么难题呢？又为何只能从我们人间找到答案？却又要灭亡我们？”
重楼犹豫了几秒，才说道：“我只能回答你最后的那个问题——神明之所以要毁灭你们，是因为——你们虽然是由神明创造出来的，却对神明形成了威胁。”
“你们人类中，那个所谓的先驱圣贤李道元，就恰恰证明了这一点——他明明只是凡人，却把神明逼出了这个世界。”
我跟龙老都猛地一楞：“先驱圣贤的名字，就叫李道元？？”
重楼点了点头，然后朝我看过来，继续道：“既然神明的目的——你——已经被衍化出来了，那么它们也就不再需要这个世界了，站在风险管控的角度来看，自然是越快毁灭掉越好。”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从自己创造出来的生命上。感受到威胁，想想确实挺渗人的。
如果我在电脑上编写了一段程序，结果有一天，这个程度突然自己打码说：你给我从这个家里滚出去，那我肯定吓到一拳打爆屏幕。
可是……
“李道元把你们逼出去，不就是因为你们有要毁灭这个世界的意思吗？他没错啊！”
“就算是养条狗，踢它一脚，也难免它会吠上两声吧？何况我们是有血有肉的人！至少在情感与思维这块，我没看出来跟你们有多大的区别，总不能说你们都要毁灭我们了。我们还任宰任杀不还手吧？”
我握紧了拳头。
“我们是人，虽然你拿家畜来比喻我们，但我们不是家畜！就算是创造我们的人，也不能肆意摆布、欺凌我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重楼似乎没想到我的反应会如此激烈，沉默了片刻后，才道：“争辩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你们有句话说的很好——真理只存在于大炮的射程之内。”
一股压抑、屈愤的阴云，笼罩在了我们心头。都咬紧了牙关，却感到深深的无力。
我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星君大人，你究竟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些呢？总不会是因为闲着无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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