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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感受到身后的暖意，一种从未有过的厌恶之感席卷而来。
莫辰此时眼中只有公主。
她一双小鹿般的眸子怔怔地望着这边，眼中不见了平日的灵动，满是让他心碎不已的痛楚。
公主在难过，他又让公主难过了。莫辰几乎要失去理智，杀意骤然高涨。
秦泽兰对自己的危险处境浑然不知。
她刚抱上去时羞涩难当，却见莫辰没有躲闪，也未推开她，不由得心中一喜。
难道辰哥哥也对她有意？
那边，顾妍之本来正雀跃地向他招手，却突然看到莫辰被一个陌生女子抱住，心下一沉。
不知怎么，她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条五色穗子。
前些天她去找莫辰，一推门便看到他将它藏进袖子里，那显然是女子之物。
如此珍视，轻易不示于人前，恐怕是定情信物。
莫辰武功何等高强，若是他不愿，那女子怎么能靠近他半分？
她都抱上去了，莫辰不仅没有推开她，甚至未曾闪避，只能是自愿的。
难道眼前的，就是那个赠予他穗子的女子？
本以为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莫辰已经对她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深埋在心底的女子。
那她算什么？替代品吗？
顾妍之冷极了，控制不住得发抖，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不能，至少不能在他们面前落泪。
顾妍之捧着一颗破碎的真心落荒而逃，也不看路，只往人少的地方跑。
她的腿仿佛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莫辰见公主眼睛通红，捂着脸跑开，知道她误会了。
他抬腿便要追，也顾不得许多，猛地挣开了身后之人。
秦泽兰没想到会突然被他甩开，重重摔在地上，一双手和膝盖都被地上的砂石磨得鲜血淋漓，疼得嘴唇都发白了。
而莫辰此时根本无心关注其他人，头也不回得追了过去。
他心乱如麻。以前，公主这样抱着他的时候，莫辰只觉得呼吸都快得无法抑制。
一股暖流如春天融雪时的山间小溪般，流过了全身，使他忍不住战栗。
他的身子紧绷着，自己的心仿佛一时在耳边砰砰地跳个不停，一时又回到胸腔里，跳得他胸口都隐隐作痛。
莫辰一直以为拥抱就是这样的感觉。
今日才知，若那个人不是公主，只会让他厌恶地发狂。
顾妍之不知不觉已经跑到了永乐行宫内，一座废弃的戏台子前。
行宫内有四座戏台，这是最偏远的一处。
相传先帝的宠妃沅嫔在行宫伴驾之时，不知怎么掉了孩子，终日神思恍惚。
没过多久，她就在夜深人静之时，偷跑到这附近，投井而亡。
在那之后，此处便越发清冷，许久未有人踏足，开满了淡粉色的格桑花。
顾妍之想到传闻，有些害怕。
但转念一想，去其他地方难免被人看到她的狼狈，此处无人，正好可让她平复下心情。
“公主，我们又见面了。”裴度一路尾随顾妍之来到此处，见四下无人，凑上前去搭话。
那个碍眼的侍卫总是跟着顾妍之，裴度本还在纠结要怎么单独和她说上话。
却看到顾妍之独自跑开了，心中一喜，赶忙追上了她。
听到这矫揉造作、令人恶心的声音，顾妍之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裴度。
她脸上浮现出厌恶的神情，却不得不打叠起精神来应付他。
“世子。”顾妍之擦了擦脸上的泪，缓缓转过身，微屈膝行了一礼。
她虽垂着头，还是被裴度看出刚哭过。
眼前的少女纤长的睫毛上还有些湿意，就像清晨的花蕊上凝结的露珠，枝桠一动，便颤颤巍巍地滴落下来。
裴度一靠近她，总感到鼻尖处萦绕的都是淡淡的花香，眸光暗了暗，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做作地关心道：“公主可是有什么伤心事？”
“自半月前与公主一别，裴某日夜思念公主，食不安寝，夜不能寐。”
“刚才见公主似有苦恼之事，冒昧跟了来。若是能为公主开解几分，裴度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妍之往后退了几步，和裴度拉开距离，冷冷地看着他：“这样的话，世子以后莫要再说了。”
“你既与本宫的妹妹两情相悦，又何苦来招惹本宫？北平世子竟是如此轻浮之人，本宫对你失望至极。”
“此后，本宫与你再无瓜葛。若是还顾及你们北平王府的脸面，就再也不要来纠缠。”
裴度听得她突然提起他与顾真真的事，差点露出惊慌的样子。
前世顾妍之直到死前才知道他们的苟且之事。
她生性单纯，屡次被顾真真当枪使，都未怀疑过。现在怎么当面拆穿了他。
为今之计，只有尽力否认了。
裴度定了定神，装出心痛的样子，大喊冤枉。
“裴度心中只有公主一人，此话便是冤枉我了。”
“公主还是不信我吗？？我只恨不能将胸膛剖开，把心拿出来给公主看看。”
裴度装得情真意切的，如果不是顾妍之早已知道他们的勾当，几乎都要相信了。
“你自己做出的事，倒不承认。我难道是这么好糊弄的吗？”顾妍之余怒未消，语气却缓和了些，抬手拭去眼角的泪。
看着公主眼角的泪，裴度转念一想，难道公主是瞥见了他在看台之上，偷牵顾真真的手，才哭着跑开的？
心中的慌乱瞬间一扫而空，裴度心中暗喜，没想到顾妍之此时就已对他情根深种。
这些天他一直试图接近秦王，但收效甚微。如果有顾妍之依仗，定会顺利许多。
看来计划可以提前了。
“公主误会了。裴度心中只有公主，绝无第二人。二公主视我如兄长，我待她如妹妹，我与她只有兄妹之情，再无其他。”
“裴度指天发誓，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如果公主还是不信，尽可找人来对峙。”
他是笃定她没有证据。
顾妍之看到裴度隐隐露出得意的神情，就知道他上钩了。
她忍下心中的厌恶，假装欢欣，又带着点娇嗔道：“此话当真？”
“真，当真，天地可鉴。”
裴度见她态度缓和了，以为顾妍之轻易便信了他，猛地上前两步，拉住了她嫩白的小手。
那相握的手映在莫辰眼中，仿佛要将他的心都撕碎了。
莫辰在半刻钟前就追到了这里，见裴度也在，与公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思及半月前在御花园看到的，显然公主是为了世子才这样的。
看来又是他自作多情了，竟以为公主是因为看到秦泽兰抱他才生气。
竟以为公主会为他而落泪。
明知公主与北平王世子两情相悦，他为何总是自作多情，惹人笑话。
莫辰自嘲地笑笑，便守在了门外，为他们挡住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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