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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尔耕的话没头没脑,如一声晴天霹雳,把仁寿宫里的众人都劈糊涂了。
宫女太监们不明所以,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唯有郑贵妃大惊失色,双手互掐,激动地从榻上站了起来,“你是说哀家上了魏忠贤的当?”
田尔耕不敢直接回答,“臣当差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什么绝命毒药,市井小人捉弄人的痒痒粉倒是偶尔听人提过一嘴。”
痒痒粉的传染性也很强,中毒之人同样奇痒无比,这跟仁寿宫里众人的症状一般无二。
不过,中了痒痒粉的人用清水洗干净身体,一天后自然就会恢复正常。
根本就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更别提伤人性命。
正是因为这样,那些作奸犯科之徒根本看不上这痒痒粉,最多是小孩子会用它来恶作剧。
官府衙门里的人都少有人留意它,影卫更加不屑一顾,就别提这些关在深宫内苑里的宫女太监。
若魏忠贤口中的绝命毒药真的是痒痒粉,那就太好了,有没有解药都没有关系了。
仁寿宫中的太监宫女们欢欢喜喜地开始张罗烧水,为郑贵妃沐浴更衣。
郑贵妃被那绝命毒药——痒痒粉折磨得精疲力尽,已经没有心力再想正事,只能先回后殿沐浴去了。
仁寿宫正殿中的一应器具被太监宫女们擦拭了好几遍,郑贵妃这才一身清爽地回到前殿。
王安和田尔耕只是稍作清洗,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清洗果然有用。
痒感消失了大半,已经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郑贵妃却仍然黑着一张脸,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证明田尔耕的猜测没错,她郑梦境被骗了。
独掌大明后宫三十余载,今日竟然被一个奴才给骗得团团转,郑贵妃的颜面扫地。
“魏忠贤那个该死的狗奴才,哀家绝不会放过他。”
郑贵妃发怒,王安惴惴不安,低垂着脑袋连气都不敢大声吭。
生怕被胆大妄为的魏忠贤波及。
他怎么就没发现,魏忠贤是一个祸头子,大灾星呢?
王安心里叫苦不迭,田尔耕却心急如焚。
他汲汲营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到了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位置,离正指挥使只差福王登基这临门一脚。
他可不想到头来被魏忠贤给劫了胡,让朱由校坐上了龙椅的宝座。
否则,他白白忙乎了这么些年不说,说不定到头来还要拖家带口去菜市口抛头颅洒热血。
魏忠贤一个小小的太监,进宫的日子也不长,敢明目张胆地在乾清宫杀人,仁寿宫下毒,可见也是盯上了龙椅的位置。
这可是大张旗鼓地跟郑贵妃母子宣战了。
“娘娘!魏忠贤恐怕不简单啊!”
郑贵妃回神,突然明白了田尔耕话里的意思,却又不确定地看向田尔耕,“魏忠贤难道想逼宫?谁给他的胆?”
田尔耕肯定地点头,“娘娘!大皇子一直对魏忠贤和客巴巴言听计从,只怕这前朝后宫中早就有不少人投靠了他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为一个穷途末路只能进宫的赌徒,魏忠贤的胆子大不大臣不敢说,野心绝对不会小。”
说完,他看向一声不吭的王安,“王公公,您说呢?”
魏忠贤是王安推荐给郑贵妃的人,如今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王安自觉自己是待罪之身,不敢多言引起郑贵妃的关注。
哪知突然被田尔耕点名,心里那个苦。
不过,王安毕竟是宫中老人,应对经验丰富,“娘娘!按田大人的说法,如果魏忠贤急于逼宫的话,这个时候魏忠贤应该留在乾清宫主事才对,怎么会主动出宫呢?”
郑贵妃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魏忠贤可能就是想畏罪潜逃。”
魏忠贤之前说宫外有解药,现在看来不过是他急于出宫的借口。
田尔耕反驳,“娘娘!您可别忘了,宫外的京三营可是只认虎符的。当初,臣是领着先帝神宗爷的遗旨他们才肯听命于娘娘您的。
他被咱们的人跟着都要出宫,必定所图不小,指不定就是奔着京三营去的,咱们得早做打算才行啊!”
皇位之争从来都没有在紫禁城消失过,每每这个时候,兵权就成了这场争斗的关键所在。
不过是多跑一趟的功夫,不管魏忠贤是畏罪潜逃,还是想掌控兵权扳倒自己,京三营都要牢牢抓在手里才放心。
郑贵妃点头,“田大人你说得对!宫外你得多费点心,京三营你亲自去走一趟。”
“是,娘娘!臣这就出宫。”
田尔耕应声向殿外走去。
这时,王安又把他喊住了,“等等!田大人,你不能出宫。”
田尔耕回身,和郑贵妃一起看向王安。
王安面露迟疑,“娘娘!奴才仍然有一个疑问,以魏忠贤现在的身份要出宫的话很容易,为什么又多余来咱们仁寿宫走这一趟呢?”
这不是打草惊蛇,引火烧身吗?
难道他真的以为宫里没人能识破他的诡计。
郑贵妃和田尔耕对视一眼,他们都把这个问题忽略了。
“娘娘!这更加证明了臣猜测的没错,魏忠贤他这样做要么是在拖延时间,要么是故意引开我们的视线。”
田尔耕若有所思,声音一顿,“娘娘!他这是想调虎离山。京三营那边,臣就不亲自去了,臣派心腹过去也一样。”
王安又劝,“娘娘!既然魏忠贤出了宫,乾清宫那边只剩下大皇子,咱们何必舍近求远,直接杀了大皇子,任魏忠贤在宫外有何阴谋诡计也悍不动皇权在握。”
郑贵妃心中一动,“暗夜!派去乾清宫的影卫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臣已经加派了影卫去打探消息了。”
听到暗夜的回答,田尔耕也跟王安是一样的想法,“连影卫都有去无回,乾清宫什么时候这么戒备森严了?娘娘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不如尽快动手的好。”
魏忠贤是个人才,竟然暗中培养了这么厉害的高手。
皇位最后由谁来坐,还真未可知。
郑贵妃皱眉,“乾清宫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明朗,贸然行动让东林党那些人抓住哀家和福王的把柄就不好了,还是等影卫回来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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