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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的衮冕礼服虽然雍容华贵,尊贵非凡,可不得不说,那重重的皇冠压在头上,还不能让玉琉晃动,戴的时间长了,他的脖子还是真受不了。
刘若愚还真是体贴入微,早前他一边准备登基事宜,一边把太宗皇帝的所有衣冠都给送了过来。
朱由校换了一声常服,头戴乌纱金龙冠走出东暖阁,一身轻松地坐在乾清宫的龙椅宝座上。
“刘若愚,以后朕的龙袍就不用再另外准备了,朕就穿太宗皇帝的,省下的银子都交给东厂救济各地灾民。”
刘若愚深鞠一躬,“微臣遵旨!”
朱由校点头,看向刘若愚身边的骆思恭,“骆大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骆思恭的视线扫过对面的韩戍,咬牙道:“微臣可以答应陛下,但是,微臣有一个请求。”
韩戍感受到骆思恭的注视,瞪了回去,“陛下的吩咐也敢提条件,骆大人眼里还有陛下吗?”
之前,骆思恭也是这样,一点点从他的手里把京三营的那些兵士弄去当了禁卫军。
圣命难违。
韩戍不能抗旨,拿骆思恭没办法。
现在,就该轮到他给骆思恭捅刀子了。
骆思恭冷笑,“韩大人故意曲解骆某的话,是害怕骆某替陛下办差,立下功劳后你更加望尘莫及吗?”
韩戍义正言辞,“韩戍练兵为的是保家卫国,天下安宁,从来没有想过跟谁争什么功劳。”
骆思恭不屑,“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这天下安宁了吗?咱们大明的疆土怎么还一天天地变少了?”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说不过谁。
朱由校起身,“朕今天宴请各位大人,为的就是咱们大明的江山社稷,无论两位大人的目的如何,只要初心一致,就都是朕忠臣良将。”
骆思恭垂首,韩戍虽然不满与骆思恭这样的小人同席,也不能驳了朱由校的脸面,“请陛下吩咐!”
朱由校招手示意,“不急,咱们边吃边说。”
登基大典结束后已经是申时,这场午宴吃得有够晚,大家都饿了。
加上御膳房康师傅的手艺精湛,韩戍骆思恭和沈炼袁可立又都是武将,在朱由校面前吃起来也毫不遮掩,这顿御膳几个人边吃边聊了一个多时辰,一路从下午吃到了晚上。
吃饱后,朱由校令宫女奉上了极品龙井茶,与众位大臣一起喝茶消食。
经过一顿饭的功夫,朱由校差不多弄明白了韩戍和骆思恭势同水火的原因。
两人年少时都在皇宫当差,深受神宗皇帝器重。
当年神宗皇帝还年轻,还不是后来那个整日缩在后宫,与大臣们斗气的那个任性皇帝陛下。
某日,神宗皇帝突然心血来潮,与韩戍和骆思恭一起歃血为盟,立誓要为大明的天下大干一场。
骆思恭为人圆滑世故,与皇城内外大小禁卫军都能打成一片,被神宗皇帝委任成为了锦衣卫指挥使。
韩戍做事严谨,不讲私情,得罪的人不少,神宗皇帝便委任他为京三营总督,专职练兵打战。
刚开始的时候,神宗皇帝恪守己任,带着他们一起干了几件让人震惊的大事。
后来却……
面对日益忘记了当年承诺的神宗皇帝,骆思恭和韩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韩戍依旧初心不改,一如既往地练兵打仗。
骆思恭的斗志却越来越消沉,私下里就接受了田乐的招揽,暗中倒向了郑贵妃。
为郑贵妃办差,避免不了的越走越远,做事完全偏离了当初立下的誓言,做下了不少错事。
比如当年的梃击案,案子里的那个主犯张差就是他偷偷放进宫的。
这件案子后来被神宗皇帝一手揽下,主犯和郑贵妃身边的两个大太监都被陛下派人杀了,只有他骆思恭安然无恙。
后来被韩戍察觉,在神宗皇帝跟前参了骆思恭一本。
神宗皇帝最后没有追究,放过了骆思恭,骆思恭因此就记恨在心,以皇城守卫人数不够为由,多次请神宗皇帝下旨调京三营的将士入禁卫军一同护卫皇城。
时日一久,那些在皇城当差的将士渐渐就被骆思恭给收买,他们领着京三营的军饷,却背着韩戍替骆思恭做事。
一人为公,一人为私。
韩戍与骆思恭的积怨日深,从战友变成了死对头。
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子。
追根到底,还是要坐龙椅的人形端影正,一直朝着正确的方向走,后面的臣子才不会行差踏错。
“骆思恭,说吧!你想要什么?”
朱由校主动问起午膳前骆思恭提到的请求,或者是条件。
吃了一顿午膳,骆思恭对朱由校的政治抱负也有了几分了解,他躬身行礼,“臣请陛下放京三营里的禁卫军出来。”
韩戍早有准备,一口否决了骆思恭的请求,“不行!陛下,那些禁卫军不服管教,目无皇权,放出来皇城就再难安宁,朝廷也会震荡不安。”
朱由校也不放心,紫禁城绝对不能交给这些人手里。
在这件事上,骆思恭寸步不让,“韩大人这是想一人独揽京城防卫吗?”
“京城防卫有京三营的将士来守护就够了。”
韩戍自信满满,步步紧逼,“陛下!现在辽东战事危急,臣请派禁卫军去辽东抗战杀敌,以显圣威。”
韩戍的建议正合朱由校的心意,骆思恭抢在朱由校下旨前恳求。
“陛下!禁卫军是按照守卫皇城来操练的,完全不懂排兵布阵那一套,让他们上战场就是送死,望陛下三思!”
朱由校点头,“那就让韩大人帮忙操练禁卫军,韩大人有问题吗?”
韩戍点头保证,“没问题!只需一个月,一个月微臣一定能给辽东送去三十万大明雄师。”
见朱由校坚持让禁卫军去辽东,骆思恭也明白了朱由校的担忧,没再坚持。
“一个月?韩大人的牛皮可别吹破了。”
韩戍正色道:“本总督说一个月就是一个月,骆大人不信敢不敢跟本总督来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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