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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国泰现在所在的是府兵位于洛阳城北的营地,以他现在所在望楼为中心,营地四方各有四座望楼。
那四座望楼连接着四排营房,一座连着一座,从东南西北连成一座纵横各五里的巨大围城。
跟福州的土楼有些相似,却大了不止十数倍。
望楼高出营房数米,东南西北四面都开了望窗,为了营房的安全,望楼上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有府兵轮番值守。
然而,从厮杀声起到现在,许国泰都没有收到东西南北四大望楼传出的报警信号。
许国泰举目四望,四座望楼上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现在是大白天,府兵都在中间的校场训练,听到厮杀声都向营地大门奔去。
营地的大门口,穿着黑甲的京三营新兵蛋子们挥着手里的大刀,跟身穿银甲的府兵混战成一团。
许国泰算着从京师到洛阳的路程,韩戍的兵马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没想到他们竟然提前一天就到。
可是,许国泰早就派出了探子在沿路监视韩戍的行动,怎么没有一个人回来通报?
特曼的!
都是一些酒囊饭袋!
韩戍的兵马只是攻击正门,四方望楼上没有一点动静。
许国泰正纳闷,突然“嗖”地几下利箭破空的声音传来。
噗!噗!
四束火苗落在东南西北四座营房上,营房都是木头搭建的,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火焰瞬间就从营房里钻了出来。
一下窜起来老高,火势很快就蔓延开来,眼看就要把整个北郊营地烧成一座火城。
看见营房着火,赶向正门口的府兵立刻就有人转头向营房的方向跑了过去。
“回来!”
许国泰发急,忍不住喊出声来。
这时,他的几个副将也正好追上了望楼,“统领大人!怎么办?”
许国泰双手死死握住望窗的窗楞,“你们赶紧派人去占领望楼,命令那些蠢货远离营房四周,再探明外面的情况向我……”
话没说完,许国泰的声音突然顿住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营地大门口。
那些黑甲兵的身手刚猛,大刀挥得虎虎生威,逼得身穿银甲的府兵节节败退,硬生生在府兵与营地大门之间隔离出了一道空白地带。
可就在此时,那些黑甲兵不进反退,快速地退出了营地,把营地大门从外面关上了。
这是要瓮中捉鳖!
不!
他们是要火烧瓮鳖。
“快!快去把门打开!”
许国泰和几位副将齐声高喊,可距离太远,那些府兵根本听不见。
再也顾不得其它,许国泰跳下望楼,一边向营门的方向奔去,一边命令,“冲出去!”
营地里只有四口井,以里面的水量,想要救火那是杯水车薪。
以眼下的情况就只能弃车保帅,放弃营地,逃回洛阳城。
许国泰到营门口的时候,营地大门已经如预期的那样燃烧起来了,热腾腾的火焰灼热无比,府兵们只能后退躲避。
整个营地里黑烟滚滚,熏红了府兵们的视线,他们的呼吸也变得沉闷起来。
没有时间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许国泰倒是临危不乱,很快就想到办法,“去把中央望楼的柱子卸了,用它把营地大门给我撞开。”
柱子很快抬了过来,几十个府兵扛着木柱向大门撞去。
营地大门也是用木制的,只不过不是木板,而是用麻绳捆绑了一整根一整根粗大的木头拼装而成。
麻绳在木头上绑了一层又一层,看不见里面的木头。
火势越来越大,已经烧掉了木门外面那层绳索,绳索松垮,里面的木头被松了绑,开始东倒西歪地想要挣脱束缚。
在府兵们不懈努力下,营地终于大门被撞开。
那些木头摆脱了禁锢,滚倒一地,仍然堵在营地大门口。
隔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许国泰看见门外严阵以待的黑甲兵。
一个个持盾把刀,离了两里远的距离,像是怕引火烧身一般远远地隔火观望。
离得太远,许国泰看不出黑甲兵具体有多少兵,只见他们把营地严严实实围了一圈,滴水不漏。
黑甲兵离得远也有好处,他们就有机会要逃回洛阳城了。
营地大门是朝南开的,洛阳城在营地背后,回城不必与黑甲兵正面对抗。
许国泰已经被黑甲兵这场突袭给打得措手不及,失去了与黑甲兵一决胜负的信心。
营地里的营房已经彻底燃烧起来了,黑烟滚滚。
整个营地就像一口热锅,府兵就是热锅上的蚂蚁。
“所有将士听令,回城!”
许国泰一声令下,府兵们用木柱推开地上燃烧的木头,争先恐后地向营地外面冲。
对面的黑甲兵闻风而动,大喊大叫着朝着营地大门的方向奔来。
“快!往城里跑!”
许国泰大手一挥,带着府兵往南撤退。
“左路,左路没有黑甲兵。”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
许国泰立刻带着已经冲出营地外的府兵都向左侧跑。
营地左侧不远处是洛河,河水直通洛阳城外的护城河。
刚刚逃离火海的府兵像下饺子般跳入洛河中,一下激起千层浪。
后面越来越多的府兵跟着往下跳。
许国泰跳下洛河后回头,看见自己的两万府兵已经从营地汹涌而出,黑甲兵在后面穷追猛打,落在后面的府兵一个个倒下。
黑甲兵的喊杀声震天,许国泰扭头向前游,游了很长一段距离后,才放心地回头。
跟在他身后的府兵大概只有一万四五千人的样子,还有四五千人没有逃出来。
只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兵马,比许国泰预期的要好。
黑甲兵停在洛河岸边,没有乘胜追击。
没有受到预期中追堵,许国泰突然感觉不对,他们逃出来太顺利了。
黑甲兵显然人数不够,战斗力不足。
可是,洛河水深,府兵们虽然都善水,但是丢盔弃甲在所难免。
这些府兵手里的武器都被不知河水冲到哪里去了。
再想让身后这些府兵游回去,重振士气跟黑甲兵战一场,那是不可能的了。
许国泰只能硬着头皮找了一个浅滩上了岸,带着府兵直奔洛阳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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