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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
安静!
天地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街道两边的百姓傻眼懵了。
金甲侍卫傻眼懵了。
内廷大总管张忠贤傻眼懵了,脸色也一下子白了,目瞪口呆,脑瓜子嗡嗡的。
龙辇内的大秦天子也眉头一挑,不由一惊。
陵远候赵西陵自己也惊了!
这,这,这……
方毅是真嫌自己死的不够透啊,竟当着陵远候的面提起了平丘关一战。
两个月前,平谷关一战,秦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二十一将皆战死,这一战的失利,三军统帅赵西陵难辞其咎。
但碍于赵西陵手掌重兵,大秦天子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满朝文武,有一半的官员都是陵远候一派的,文武百官也没有多说什么,国公列侯也都闭口不言。
毕竟,陛下都没有追责。
百姓们听闻此事,也只敢在背地里议论议论,不敢明言。
陵远候权势滔天,可不是百姓能招惹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大伙儿对平谷关一战之事也都快忘了,但今日,方毅一言,让众人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两个月前。
“大胆!”
突然间,一道冰冷的斥声响起。
陵远候赵西陵舌绽春雷,惊得周围的人纷纷回神过来,心里猛的一颤,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瑟瑟发抖。
他们从赵西陵的斥声中感受到了令人心悸的森然寒意。
大秦天子要民心,彰显仁德治世。
然而,赵西陵不需要民心,也不必仁德。
他是一个武侯,杀伐果断,行事霸道,杀一个平民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而易举。
或者说,他要方毅三更死,谁敢留之到五更?
“一介草民,谁给你的胆子质问本侯?”
“狂妄,当真是狂妄至极!”
赵西陵冷漠无情的看着方毅,怒斥出声。
他的身上散发着极其强势的威压,冰冷的眼眸中迸发出森然寒意,仿佛有一座白雪覆盖的大山朝着方毅镇压而去。
赵西陵杀伐果断,行事霸道,在秦阳城人尽皆知,所以,他也不必装什么心机深沉的老阴笔。
只是,越是如此,越让人难以揣测其心。
赵西陵车辇周围的金甲侍卫和车夫在那可怕的威压下,脸色煞白,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双腿微微颤抖,如芒刺在背,十分恐惧。
他们都能感觉到陵远候身上散发出来的杀念和寒意。
不过,方毅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没有任何修为在身,但在一尊武道强者的威压下却安然无恙。
这着实有点匪夷所思。
就连方毅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何,而且他自己也醉醺醺迷糊糊的,也没有多想什么。
或许是因为方毅身体深处熠熠生辉的一道金光。
金光熹微,飘飘渺渺,但却似亘古久远,永恒不灭!
方毅使劲的眯了眯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脑子保持清醒,身子左右摇晃一下,而后稳住身形,昂首挺胸,脊梁挺得笔直,正面陵远候。
面对着陵远候无比强势的侯爷之威,方毅愣是没有半点畏惧。
许是一心求死,或许是酒劲上头的缘故吧!
下一刻,一道狂放不羁的轻笑之声响起。
“狂妄?这就是狂妄了?”
“陵远侯,吾只不过是问了问平谷关之战而已,难道平谷关一战的失利,不是陵远候急功近利,贸然进军导致的后果吗?这就是狂妄了?”
“不过,吾之举比之陵远候可差远了,陵远候上朝时剑履入殿才是当真威风八面呢!不不不,这应该不算是狂妄了,朝见陛下,剑履入殿乃是大逆不道之举。按照大秦律例,不敬天子,其罪当诛!”
“陵远候,尔可知罪?”
方毅直接出言,不断挑战陵远候的底线。
一心为了求死!
陵远候上朝时,剑履入殿,满朝文武都知那是大逆不道之举,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对大秦的不敬。
但是,谁又敢说什么呢?
满朝文武,不是忌惮陵远候的权势,就是见陛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都装瞎,反正陛下都不在意。
陛下不在意?
不不不,陛下极其在意,而且在心中为陵远候重重的记了一笔,有朝一日刀在手,定斩陵远侯狗头。
陵远候剑履入殿。
满朝文武百官,国公列侯,乃至大秦天子皆沉默。
但是,方毅却没有沉默。
他当着大秦天子的面,当着秦阳城百姓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言陵远侯赵西陵剑履入殿,乃是对天子的大不敬,其罪当诛!
方毅,道出了满朝文武百官不敢言之言。
可赵西陵听了,不出意料的心生满腔怒火,目光死死地盯着方毅,眼神冰冷到了极致。
仅仅只是一个目光,便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幽深,阴寒,冰冷。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侯,真当本侯不敢当着天子的面杀人吗?
本侯杀汝,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赵西陵紧紧握着拳头。
他感觉自己的列侯之威遭到了挑衅。
这就如一条鬣狗挑衅凶威滔天的雄狮,雄狮一怒,鬣狗必死无疑。
“挑衅本侯,本侯会让汝付出血的代价!不杀汝,难消本侯心头之愤。”
赵西陵在心里暗自说道,恨不得当着秦阳百姓的面,来一手手撕活人!
车辇周围的金甲侍卫一个个神情古怪,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似乎骂疯了的方毅,也没有上前制止。
因为,刚刚陵远侯说了,让他说!
金甲侍卫也忌惮陵远侯,不敢贸然出手。
除了忌惮陵远侯外,他们还想多看看陵远侯被人痛斥。
毕竟这一幕,可太难得一见了!
“放肆!”
赵西陵怒斥一声,犹如一头愤怒了的狮子,欲吃人,可方毅却依旧不怵,甚至脸上还浮起一抹狡黠的冷笑。
奸臣,怒了?
既然怒了,那就杀了我吧!
杀我!
我准备好了!
来吧!给我一刀,让我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也不枉我当街拦路,怒斥你俩。
麻溜点,别墨迹了!
见赵西陵有些怒不可遏的样子,方毅不由在心中嘀咕,满怀期待。
三生造化经。
只要死三次即可夺无上造化,登至高之境。
这一死,可就成功了三分之一。
距离那至高之境,也更近了一步。
“呵,放肆?”
“敢问陵远侯,难道吾说的不是事实?”
方毅呵呵一笑,上前踏出一步,不卑不亢。
他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无畏无惧。
陵远侯又如何?
天子都骂了,还怵一个侯爷?
而且,说的还都是事实,自己占理好吧!
陵远侯心中怒火中烧,眸光冰寒,看着方毅那副样子,他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厮竟如此不给面子!
能忍?
那必然不能忍!
权倾朝野的陵远侯,当朝陛下都礼敬三分,哪里受得这等气?
陵远侯的目光阴冷到了极点。
一只手置于身后,手掌轻动,暗暗蓄力。
他想一掌拍死方毅。
陵远侯是武道五品巅峰强者,一掌拍出,没有半点修为在身的方毅必死无疑。
武道十品,从十到一,十品入门,一品最强,至于一品之上,据说还有天地。
陵远侯的武道五品,只是他让世人知晓的修为。
力蓄得差不多了。
陵远侯刚欲对秦天出手,然而耳边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侯爷,不可!”
“当众斩杀此人,影响大计!”
“还望侯爷以大局为重!”
听得声音,陵远侯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怒火强行压下,手上蓄起的力量也随即散去。
刚刚是陵远侯的军师的传音。
军师传音,提醒陵远侯以大局为重。
为了大局,陵远侯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暂时压下怒火。
不过,他并不打算放过方毅。
更不想放任方毅在此开腔。
也就在这时,军师的传音再度入耳。
陵远侯的眉头舒展,不由心想,军师就是军师,当真是足智多谋,这一石二鸟之计可真是巧妙得很。
“来人。”
陵远候大喝一声。
立即有金甲侍卫上前。
陵远候大义凛然道:
“此人出言不逊,顶撞陛下,触怒龙颜,犯下大罪!”
“将其押入天牢,五日后凌迟处死!”
这是军师告知他的计策。
一石二鸟。
以陛下的名义,定方毅之罪,押入天牢,凌迟处死。
一来可以杀方毅,消心头之愤,二来可以损天子的威望。
一举两得。
至于这个五日,或是陵远侯随口说的,或是陵远侯想方毅尝一尝天牢的酷刑滋味。
龙辇内的大秦天子听闻陵远侯之声,拳头顿时攥得死死的,扫了陵远侯一眼,压低声音,咬牙切齿,自语道:
“陵远侯,你好狠啊!”
“当着百姓的面,损朕在百姓中的威望。”
“此计,甚毒!”
大秦天子气得牙根直痒痒。
但也只能将牙打碎了往肚子咽,对于陵远侯之言,只能忍了。
没办法,陵远侯位高权重,在掌大权之前,还是得尽量顺着陵远侯。
可是,天子的威仪也没了。
周围百姓听得这话,皆是心里一颤。
百姓们都有些同情方毅,看向方毅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惋惜之色,一些百姓的眼圈更是一红,眼睛湿润。
好不容易有一个敢怒敢言敢为百姓发声的读书人,但却命不久矣。
可惜!
当真是可惜啊!
这是大秦百姓的悲哀啊!
与此同时。
方毅知晓自己五日后会被凌迟处死,顿时就笑了,心情大为兴奋,笑逐颜开。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也不枉自己折腾这些事,费这么多口水,怒怼天子和侯爷。
酒劲上来。
在金甲侍卫押住自己前,方毅笑着倒在了地上。
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过,脸上笑容依旧,不枉此行!
然后,两名金甲侍卫便抬着他前往天牢。
天牢,乃是关押要犯之牢!
进了天牢,想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而且,一般出天牢,就是赴刑场斩首。
一刻钟后。
长乐巷,方家。
一个膀大腰圆的年轻人一下子撞开了方家闭上的大门。
“方叔,大事不好了!”
在门被撞开的同时,还有一道无比着急的声音响起。
院子里,正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洗着衣服的中年男子猛的抬起头看向门口,瞧见门口之人,神情顿时一僵,拿着湿衣服的手悬在了半空,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中年男子,面容普通,穿着简朴的衣衫,看起来醇厚朴实。
此人,正是方毅的二叔,方开山。
门口的胖子瞧见正在搓衣服的方叔,顿时一愣,有些惊讶,这一幕似乎有点熟悉。
同一时刻,靠在正堂门口的妇人也停下了嗑瓜子,眸光轻闪,神色一愣。
妇人的五官精致,容颜白皙,虽说上了年纪,但眉眼间依旧风韵犹有,韵味十足,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
这妇人是方毅的婶婶柳小婉。
这……
三人皆愣住了。
安静!
安静!
安静!
非静止画面!
三人无声,落针可闻,气氛相当的古怪。
大虎怎么突然进来了,还正巧看见我在洗衣服,脸真是丢大了啊!我这堂堂的一家之主,要是被别人知晓了我在家里的地位,那就完犊子了。
不行,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狡辩,不,是怎么解释。再怎么说我也是衙门的捕快好吧!家庭地位这一块要拿捏住了。
方开山看着门口的胖子,在心里想着。
“咳咳。”
方开山轻咳了两声,两人皆回神过来。
“大虎,你听叔和你说,叔今儿休沐。”
方开山目光不变,笑着开口,然而话还没说完,那个叫大虎的胖子便开口打断了方开山的话,一本正经的道:
“叔,俺懂!您这是心疼婶婶呢!俺爹就经常给俺娘洗衣服,说是心疼俺娘。”
嗯嗯?!
方开山微微一愣,不由心想,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后很快又摇了摇头。
大虎,原来你爹也,啊呸,什么叫也,我可和大虎爹不一样。
靠在门上的柳小婉也忍不住一笑。
“对了,大虎,你这么急着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方开山试图转移话题。
“哦,差点忘了正事。”
大虎闻言,猛的一拍额头,而后神情一下子变得无比凝重起来,他看着方开山和柳小婉,极其认真的道:“方叔,婶子,怀安哥在街上拦陛下龙辇,当街怒斥陛下和陵远侯,陵远侯下令将怀安哥关入天牢,五日后凌迟处死。”
轰咔!
霎那间,方开山和柳小婉感觉有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身上,瞬间石化。
两人的身躯猛的一激灵,神情顿时一僵,手脚瞬间冰凉,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嘴唇微微颤动。
柳小婉手里的瓜子滑落了,方开山手里的湿衣服也掉了。
大脑里一片空白!
当街怒斥陛下和陵远侯。
五日后凌迟处死。
这一刻,两人感觉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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