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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家祠堂,挂满了缟素。
牌位上,都是他至亲的人。
奶奶,彭氏。
父亲,柳风扬,母亲,甄春华。
二叔,柳风云,三叔,柳风清。
还有四个堂弟,两个堂姐,全都战死沙场,至今为止,偌大的柳家,就只剩下一个身在江夏的柳凡,还有一个废物世子,柳笑。
荆州九郡,早已危在旦夕。
如果柳笑没有这次的奇遇,他仍是那个纨绔子弟,那荆州必会易主,内有七大家族,蔡家更是野心勃勃,暗中招兵马买,随时准备取而代之。
外有三州盘踞,虎视荆州。
扬州的孙氏父子,已立三世,国富而民强,更在江津渡屯兵三十万,妄图吞并荆州。
西蜀的刘氏兄弟,镇守白帝城,在川蜀之地,养兵四十万,更兼无道山的一名术士,担当军师,此人的道法近妖,也早就对荆州垂涎三尺。
最可怕的是当朝丞相,此人挟天子以令诸侯,坐拥三州之地,战将上千,统兵八十五万,旗下的异人,更是不计其数,也是意在荆州。
反观荆州,兵马不过二十万,且分崩离析,多数的兵马掌握在蔡家手里,其它的军权,则被那六个家族掌控,柳家的十八老字营,更是在柳青山的患病下,逃的逃,散的散,剩下的也是毫无斗志,只待荆州易主。
这就是,荆州当今的局势。
…
这一晚,柳笑沉默的望向祠堂,发呆许久。
在回府时,他回望了一眼祠堂,不知何时,已经是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后,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当他起身后,仍然止不住脸上的泪水。
天地之间,一阵微风拂过。
就像当年那个温婉的妇人,一如往常的轻轻抹去儿子的泪水,温柔的说一句:
“回头的浪子,才是最好的大丈夫…”
……
清晨,柳青山院落。
一袭朴素紫袍的花甲老人,此时正坐在书房的紫檀太师椅上喝着茶,手握一部兵书,看的津津有味,听到一阵的脚步声,随口说道:
“进来!”
管家老柳,进来躬身道:
“老爷,世子在门口静候。”
“这个孽障。”
身居荆王的柳青山,不知怎么回事,一听到柳笑的名字,就忍不住想开口骂街,一把丢下兵书,气鼓鼓的骂道:
“叫这个兔崽子,给我滚进来!”
管家老柳,点了点头,向外走去。
柳青山是布衣出身,年轻的时候,过的惨不忍睹,年少就开始流亡,少年时期,为了自保,十六岁就占山为王,率领三千草寇,纵横荆州,所向披靡。
从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到当朝的荆王,老爷子只用了四十多年的光阴,虽说时势造英雄,但整个大汉,能做到的,却也是寥寥无几。
当年,在与扬州交战的时候,他率领的十八老字营,上阵厮杀一往无惧,对敌对己全然不留退路,亲手将扬州之主孙泰,共同逼入了绝地,最终,赢得奠定荆州最关键的一役。
…
那一日,柳青山以身为饵。
引诱孙泰的两万精锐骑兵,杀向鱼池口。
十八老字营里的风字营,七百多铁骑,前仆后继的冲向深陷鱼池口的柳青山,明知是死,却仍飞蛾扑火。
七百多铁骑,杀的两万铁甲魂飞魄散,为了全歼孙泰的主力,风字营堵住了谷口,死战不退,当大获全胜后,柳青山也收到了一封风字营的战报:
十八老字营,风字营,七百一十二人杀敌四千,与敌军鱼死网破,风字营无一逃兵,皆战至最后一人,校尉南凌书,副校尉炎洛山,一同战死,全体阵亡,唯有柳字战旗,迎风杵立,败而不倒。
将军,勿念。
…
南凌书,正是南灵的父亲。
也是柳家一直对南灵有愧的原因。
…
这一战,风字营全体阵亡。
而深入腹地,十死无生的不退营,为了阻击驰援鱼池口的援军,也只侥幸的活了一个黄义山。
…
那一年,柳青山受封荆王。
年纪已经半百的老人,登上城楼后,望着鱼池口的方向,久久不言,后来有人看到,这个纵横荆州多年的老人,坐在城楼的角落。
没有说话。
也没有发出声音。
就只是坐在那里,红了眼眶。
…
而如今,体衰多病的老爷子,虽是疾病缠身,偶尔犯着糊涂,可仍有那股毛骨悚然,征战沙场的杀气。
足以让柳笑动容的杀气。
早些年,老爷子还有一丝庆幸。
就算他病逝,他还有柳笑这么一个孙子。
柳笑世袭罔替后,柳凡辅佐,荆州的百年基业,在他们兄弟的执政下,仍能在乱世中,求得生存之地。
可没想到,柳笑就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纵横术,经纬术,一窍不通,偏偏声色犬马无师自通,他对这个终日沉迷美色的孙子,也是伤透了脑筋。
更可笑的是,他还建了一所三十六院。
说起这事,老爷子就想一巴掌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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