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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战场上，虎豹骑的不停杀戮。
吴庆近乎绝望。
自陇西起兵以来，他们七兄弟，带着两千陇西的老百姓，一路南征北战，靠着“黑袍雇佣军”的名号，也算是小有名气吧。
别的军营，可能打仗为了信仰。
为了军魂。
可黑袍军不同，他们只有一个理由:
那就是，银子。
陇西是一个寒苦之地。
用贵族的话说，都是不能温饱的贱民。
一日三餐，就是他们最大的追求，什么天下升平，国泰民安的狗屁道理，都不如捏在手中的银子踏实。
为此，他们赚的俸禄，几乎都送回陇西老家，交给了小六子的爹，也就是那个让儿子“以义为荣”的穷酸老秀才，由他来给陇西的百姓分发。
当初，追随他的两千人，也都是陇西的穷苦百姓，在北池村，被楚英虎的死字营干掉一半，如今，也仅剩几百人了。
…
眼见弟兄们，被两千虎豹骑重重包围。
杀声震天，惨嚎不断。
不断的有人落马阵亡。
黑袍军，彻底的逃不掉了。
…
说真的，吴庆不是喜欢冲锋陷阵的人，但今晚，他不得不战，陇西的兄弟们都阵亡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无颜回乡。
也琢磨着，亲手砍死几十号骑兵。到了九泉之下，也好跟几个兄弟吹吹牛皮。
有人说，吴庆贪生怕死，不敢冲阵，那不意味着吴庆的战力平平。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他也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
吴庆瞥了一眼，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兵士，没有任何哀伤表情，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战刀。
小六子死了。
总爱唠叨的老三也死了。
…
都死了。
怎么算，都该轮到自己了。
他咧嘴笑了笑。
…
东城区，寒风骤起。
吴庆狠狠吐了口唾沫，骂道：
“程雨，你他娘的拐骗老子过来跟虎豹骑死磕，老子就不怪你了，不过，你答应给陇西的两万两银子，要是敢食言，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兄弟们，战至最后一人！”
天地间，数百名黑袍军，慷慨赴死。
…
真可悲，穷人贱命不如草。
一千条陇西草民的贱命，却只有两万白银，还抵不过贵族子弟的春宵一刻，可能这就是，人生百态，世事不公吧。
…
这一日。
北城区，尘土飞扬，寒风凛冽。
数百名黑袍军，与战无不胜的虎豹骑，对着冲阵，毫不惧死，明知不敌，仍是抽出战刀，死战不退，如同昔日的小六子，为他断后。
在虎豹骑的冲阵下，一个回合下来，黑袍军狼狈至极，气机摇晃。算算人数，竟然还只剩一百多人。
身子摇摇欲坠的吴庆，怒吼道：
“黑袍军！第二回合！杀！”
这一幕，悲壮且惨烈。
一百多黑袍军，如飞蛾扑火般的，冲进虎豹骑的阵营中，无一人后退。
终于。
一阵兵器交杂声音过后。
天地归于寂静。
…
偌大的北城区，只剩他一人。
他被斩马刀砍去了一条胳膊，却仍是傲然的坐在马背上，单手握刀，稍稍抬高视线，眺望陇西的方向，却注定无法听不到老秀才的唠叨了。
断臂流淌出来的血水，让他血肉模糊。
这位曾狗刨过江湖，也懂得江湖道义的吴庆，在最后一刻，面容扭曲，奋力嘶吼：
“黑袍军！第三回合！杀！”
只剩一条胳膊的吴庆，高举战刀，那道孤寂的身影，最终，冲向了虎豹骑。
…
很多很多年前。
陇西镇，有几个恶贯满盈的小混混，一共七个人，都是遗孤，由于没人教他们做人的礼仪规矩，所学到的都是市井粗鄙的话。
从出生起，他们就身处乱世，整日的偷鸡摸狗，陇西镇的百姓，对他们痛恨不已，都会对他们指指点点，骂他们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小混混。
只有一个落第秀才，会替他们说话。
“哪有什么小混混？…这群孩子，只是一些对这个天下，有着不同看法的人，世间之人，哪里存在善恶之分？”
有些不服气的村妇，就会抬扛道:
“照你这么说。最善美的地方，就是寺庙了，那里的香客都是诚心祈祷的，也不分善恶，是不是？”
中年秀才听到这句话后，笑道:
“那你去寺庙，拜的是佛？”
“还是，你的私欲呢？”
…
从那以后。
中年秀才，总会不顾旁人的看法，教导这七个孤苦伶仃的遗孤，道德经，论语，念的耳根子都起茧子了，几年下来，还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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