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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来到竺氏屋里,支走了竺氏身边所有的人。此时房里只剩竺氏和老太太。
“你嫁入奚府十七年,我们待你不薄。或许你不把我当做你的娘亲,但我是视你为半个女儿的。”老太太说:“我希望你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应隐瞒。”
“妾身一直视婆婆为自己的娘亲,尽心尽力为为相公、为婆婆、为孩子。如果妾身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也是因为全心全意的爱着奚府才做得可能失了偏颇。”竺氏以为老太太是在责怪她为逼奚寒取消婚约而以死相逼的事。
“说得好,那我给你一个机会弥补过错。”
“婆婆,妾身认为此次自己没有做错。试问哪个做人娘亲的不想女儿有个好归宿,他日于黄泉也能安息呢?”
“若想安息于黄泉,恐怕必须要做到对家人的绝对忠诚。说吧,当年你爹留给你的遗产,究竟在哪?”
原来老太太不是来关心亲孙女的,是为了钱而来的。这些年来,老太太多次明里暗里询问过她,竺丞相的遗产到底在何处。竺氏一开始就说没有这样一笔钱,可是老太太不买账,一直认为是竺氏想私吞那笔钱。
如果真的存在这笔遗产,那也是竺丞相留给女儿的,她一个外人,凭什么想分一杯羹。更何况竺丞相留给竺氏的不过是让她回书房拿出的一封信、一本书而已。
“当年竺府被抄家,什么财产都没有留下。”竺氏已经不记得是第多少次说这句话了。
“如果没有留下一分钱,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重要到值得让女儿犯险回府一趟呢?”老太太强装的慈祥也终于消失殆尽,贪婪的嘴脸尽露无疑,凶神恶煞的质问竺氏。
竺氏的房门被粗暴的推开,竺氏满怀期待出现的是雨青,却看到田氏和叶氏站在门口。
“少琼。”这是叶氏的闺名。
“婆婆,这里就交给我和姐姐吧,您先回房休息。”叶氏冷冷的看了一眼竺氏,并不搭理。
竺氏心凉了半截,她一直待叶氏如亲姐妹。
老太太出门前,竺氏看到她穿的是那日奚雨青送给她的锦貂毛袍子。
田氏略抬下巴,示意身边两个嬷嬷抓住竺氏,反手固定住她的双手,让她跪在地上。叶氏的贴身丫鬟端来一盆水,叶氏让她放到竺氏面前去。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爹的遗产到底藏哪儿了?”田氏的连变得狰狞,往日在奚寒面前的柔情此时哪里还见得着半点踪影。
竺氏并没有理睬田氏,而是伤心的死死看着叶氏。
“说出来还有一丝活路。”叶氏被看得浑身发毛,故意恶狠狠的蹲在竺氏面前,拍着她的脸说。
“我不信你们还敢在府里杀掉正房大太太!”竺氏说完后开始大喊赵嬷嬷、张嬷嬷,可是依然没有人出现救她。
“杀掉?明明是大太太自己要上吊的。”竺氏说完开始狞笑,猩红的嘴唇仿佛是喝了人血。
“我数三声,若是不说,他日你做鬼,就不要怪我们没给过你机会。”叶氏开始倒数,三……二……
一。
“要我说多少次,没有遗产。你们把我的女儿推去死还不够,现在还要杀了我。田氏,你好狠的心,你会不得好死的!”雨儿还没找回来,她怎么舍得死?原哥儿还不到六岁,谁来养育他?
竺氏的眼泪流下来,她等不到雨儿回来叫她一声娘,告诉她其实是自己贪玩才走丢了,也等不到看原哥儿娶妻生子了。
“放心,我比你长命就值了。”田氏说完,叶氏立刻把竺氏的头按进面前的水盆里。
“我到底得罪了你们什么?”竺氏的头被按下去,她一边挣扎,一边声嘶力竭的质问。
“你错就错在没有资格还要霸占正妻之位。”田氏轻飘飘的说:“我只好帮你纠正错误了。”
竺氏的双手双脚被束缚住,叶氏的手不肯松丝毫,她可以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水从四面八方涌进,竺氏意识变得模糊。
她绝望的闭上眼,来生定要他们奚府的人加倍奉还……
当奚雨青赶回奚府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冲进竺氏的房间,推开门只看见竺氏吊在房梁上。她大喊来人,赵嬷嬷、张嬷嬷和四个丫鬟才从老夫人那里回来,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大小姐歇斯底里的呼唤,赶快跑上楼去,看见大小姐正在托住夫人,夫人的脖子上有一条白绫,看样子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众人合力把夫人放在床上,有人去找大夫,有人去通知老爷和老夫人。只见大小姐在疯狂的按压夫人的胸腔,还对着她的嘴吹气,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到最后奚府其他的人都到场了,夫人还是没反应,她也终于精疲力竭,脱力般滑坐在床边,眼神空洞而绝望,往日水灵灵的美人此时看起来像是一尊被废弃的雕塑。
“怎么回事?”奚寒看到房梁上悬着的白绫,躺在床上的竺氏,坐在地上的女儿,“发生什么事了?你去哪儿了?”他抓着雨青的手问。
奚雨青一言不发,仿佛已经和外界隔绝了。也不见她流泪,甚至觉得她已经没有在呼吸了。任凭周围的人怎么呼唤她,她都无动于衷。
“老身刚才担心雨姐儿的去向,来问她的时候她就要死要活,吵着要自杀,我以为已经劝住了她才离去的,没想到,她怎么就那么想不通呢?”
奚雨青听到老太太的话,终于有了反应,“我和娘去密山的时候她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寻死?”奚雨青质问老太太的语气中哪里还有一点对长辈的尊敬。
“放肆!怎么和奶奶说话的?”奚寒喝了她一声,然后气愤地说:“你娘一回来就用死来威胁,逼我取消你的婚约,谁知她突然哪根筋不对了,明明连你都答应嫁过去了。”
“我何时说过我心甘情愿嫁过去?还不是你逼的。是你们害死了娘,一群杀人凶手!”奚雨青一字一顿声音虽低且慢,却透露着令人恐惧的哀伤,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整个奚府的人拉来为竺氏陪葬。
“你娘吵着要死的事,整个奚府的下人都听见了。”不知是谁小声嚅嗫了一声。
“目无尊长。”田氏走到奚雨青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奚雨青岂是竺氏那样好欺负的,她抓住田氏的手腕,另一只手啪的一声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巴掌只是落在田氏脸上,但声音之大把在场的三房人都打蒙了,田氏的脸立刻红肿,嘴角渗出血丝。
田氏动手占不了上风,立刻哭了出来,扑到奚寒怀里,求老爷为她做主。
奚寒气得浑身发抖,吩咐田氏的两个嬷嬷摁住她,要好好教训她。两个嬷嬷应声而动,只是她们哪里是奚雨青的对手。奚雨青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隐瞒身份了,毫不客气,把两个嬷嬷也打倒在地。
“程虎、程豹,给我抓住她。我看你是要反了!”奚寒浑身都因为愤怒而通红。
然而这两个人一起上也制服不了奚雨青,倒是这么一交手,房里的桌子凳子全被掀翻在地,东西碎了一地。奚寒见拿她没办法,只好留下她在竺氏的房里,带众人离去。
临走前,奚雨青看到叶氏神色飘忽,她和母亲关系好,可是为什么她此刻脸上不是哀伤而是惊惶?
房里终于只剩下奚雨青和躺在床上的身体早已变得冰冷的竺氏。大闹了一场,奚雨青稍微恢复了些理智,她不相信竺氏会自杀,走到门口,隔着锁住的门和守在门口的竺氏的丫鬟苏灵说话。
“灵姐姐,奚府的人说娘吵着要自杀,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已经直接用这般生疏的称呼形容那一群恶人了。
苏灵便从竺氏在茶坊得知雨青被劫走那一刻讲起,直到老太太把她们支开到雅意居做事一一告诉了雨青。
为什么要支开所有人去雅意居?说是有东西要送给竺氏,最后嬷嬷、丫鬟们全都空手而归,只是在那里做了许多活计。当雨青回来时,她们也正好才回来,就看见已经身亡的竺氏。
雨青立刻跑到床前检查竺氏的尸体。竺氏面色青紫肿胀,上腹部略微膨胀,鼻腔湿润。若是上吊窒息而死,不可能出现溺水的症状。而且今日和她出门时,竺氏穿的不是现在这一套衣服,她为什么会回到府里,在担心雨青安危的情况下有心情换一套衣服呢?
上吊而死的人肢体末端会呈青紫色,竺氏却没有。她的手腕有明显被大力捏过的痕迹,指甲缝里有皮脂,但她身上没有被抓伤的地方。
她抬起竺氏的头,发现头发微微湿润,特别是发际线处。再检查竺氏的脖子,勒痕处淤血较少,这是血液停止流动后才造成的勒痕的特征。如果真的是上吊而死,由于血液大量受阻,勒痕处应该是有较重的青紫色才对。
竺氏是被奚府的那群毒妇溺毙的。
奚雨青怒火攻心,跑到门口,猛敲房门,让丫鬟们开门。虽然守在门口的是竺氏以前的下人,但是她们也没有钥匙,让她们去通知奚寒过来,走到院子门口却被守在门口的程虎、程豹拦了回来,要强行出院子的赵嬷嬷还被打伤了。
奚雨青无法出去,悲伤过了头,又饿又累之际坐在床边地上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日有人开锁的声音唤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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