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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奇怪的女人让沈澈起了兴趣,这是他头一次对人感兴趣。他对萤火虫感兴趣,对云的形状感兴趣,对花开花落感兴趣,唯独对人不感半点兴趣,他最想做的就是远离人群,到一个只有自己和母后的地方生活。
今日奴才都聚到一起,是因为竺大人来看自己,带来了太后的口谕。众奴才散之前沈澈指着人群中说:“那个,你留下。”
被指中的是那个眼里藏着萤火虫的女人。
竺大人看了一眼小太监,觉得这个面红齿白的小太监竟和女儿有几分相似,只是比自己女儿年纪大些。
两人都可以感觉到有视线的注视,但是沈澈和竺大人都没有多加理会她,两人聊了很久,小太监就在一旁默默守着。
竺大人终于告辞了,沈澈命人送走他后,刚想伸手去挠水痘,就被小太监抓住手。
只见小太监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抿嘴摇摇头,像在说不准抓。
沈澈不管她那么多,一个小太监凭什么命令自己,他仗着自己有几分功夫底子,就要使力挣脱女人的手,可是女人的力气还挺大,沈澈挣脱不了。他便开始上手上脚,没想到每一招都被女人接住了。
“一个女人会功夫?你是什么人?”
“什么女人啊、你啊,好好称呼,我可是有名字的。叫我夏姑娘!”女人的语气一点不客气,和平常的下人完全不是一个态度。
“你是谁?”沈澈继续问,不自觉的又要伸手去挠水痘。
“要把你手绑起来才行了。”夏姑娘抓住他的手。
“放开我,你这个女人想死吗?本王一声令下你就人头落地!”
夏姑娘从背后不知道哪里抽出来一卷纱布,三下五除二就把沈澈双手牢牢裹住了。
“现在看你怎么挠。”好像还真不怕死,她一脸你奈我何的样子看着沈澈。
沈澈自己也是知道不能挠水痘的,可就是忍不住,现在把双手包起来了也好。但是他气夏姑娘对他的态度,从小到大还没人在他面前敢这么嚣张。
沈澈不能出去吹风,只好在房里看书。夏姑娘也不说话,只是在一旁站着,他看完一页她就翻一页。
“该翻页了。”沈澈没好气的说,每次都要他提醒这个女人。
“你看得太快了,我还没看完这一页。”夏姑娘完全不把他的恶劣态度放在心上。
“这是本王的书,我想看多快就多快。”
“你已经过了看书不求甚解的年纪了,好好看!囫囵吞枣学的了什么知识啊。”夏姑娘对他做了个鬼脸,扯他耳垂。
“你怎么知道本王到承德来了?”沈澈不再看书,他想弄清楚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你自己告诉我的。”
“本王何曾认识你。”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的,我怎么可能知道带这么多纱布来帮你裹手?我为了混入这里面花了不少心思,差点把这块玉都拿出来了!”说完把袖间藏着的新月翡翠拿出来。
“你怎么会有这块翡翠,这不是,天下间只此一块吗。”沈澈看到那块新月翡翠感到很惊讶,拿出了自己腰间别着的那块。
两块竟然天衣无缝的合上了,连纹路也整齐地对上了。难道这两块翡翠本是一块,切割成两块的?可这是先皇御赐的封王之物,怎么可能切掉一部分给别人呢。
“你自己命人切成两块的。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废话了,你想吃东西吗,我上街去给你买。”
“这里下山去市集很远的,你现在下去,再回来就得深夜了,届时本王都睡了,如何吃你的东西。再说了,本王何曾要求你给我买吃的了,谁知道你会不会下毒。”
“那我晚上下山去,买了之后再上山就是上午,你就能吃了。”
“随便你。”沈澈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继续看书。
沈澈以为夏姑娘只是戏言,没想到她真的这么做了。第二日上午有人敲门,小太监打开门,沈澈看见满脸油光的夏姑娘背着一大袋东西,笑嘻嘻的走近。寒冬腊月,为什么会热至如此。
她大汗淋漓,眼圈发青,微微喘着气,把那一袋东西放在桌上。一打开,微微的热气迎面扑来,里面有烧饼、蜜饯、糕点、糖葫芦……好像沈澈在市集看到过的东西都在这袋子里面装着了。
“吃吧。”夏姑娘也不请安,直接坐在了沈澈旁边的凳子上休息。
沈澈一把将那袋东西推到地上,“大胆,见到本王不行礼,还敢直接坐在本王身边!”
夏姑娘看到袋子敞口处直接与地面接触,心头一阵难过,还是起身,“奴才失礼了,激怒王爷,求王爷恕罪。”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拿去扔了。”夏姑娘离开之后,沈澈命其他太监收拾好面前的残局。
第二日夏姑娘又像没事人一样的出现在沈澈面前,她看到沈澈拆了手上的纱布,急得捧起他的双手,看了看他的指甲缝,“看吧,抓破了,你原来这么淘气呀,以后留疤,你的王妃会骂你的。”
沈澈抽回双手,“天下间谁敢骂本王。”
“爱你的人才会骂你,不爱你的没心思管你。”夏姑娘又从身后抽出一卷纱布,再次包裹好沈澈的双手,“以后不准拆了。”
“把它拆了。”沈澈偏要唱反调。
“你……不行,你要做什么我帮你,不能拆。”
“本王要如厕,你帮我吧。”
夏姑娘撇撇嘴,将他的纱布拆掉,一边拆一边念念有词,“就知道欠了你的,现在来偿还。”
沈澈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为什么她一直都表现出一副两人相识已久的态度。
在夏姑娘出现以前,不管是在皇宫里还是在承德,沈澈总是孤独的,他会屏退所有下人,只自己一人在书房里看书,或者偷偷出宫室去观察御花园里面的动物。自从这个女人出现后,他身旁总有她的身影,赶也赶不走。
水痘还没好,沈澈竟然又发烧了。高烧来得很突然,他烧得迷迷糊糊。夏姑娘想陪在他身边,但是沈澈吩咐了不准她靠近。”本王不想见到这个人。”
夏姑娘终于是退出了房。
半夜,除了值夜的太监和侍卫,其他人都睡着了。夏姑娘想进去看看沈澈是否退烧了,于是悄悄打开他的房门。蹑手蹑脚路过了外室值夜的太监,溜到了内室,却听得外面有门被打开的声音,她立刻躲到桌子底下去。
这个时候进房的难道是太医吗?从脚的尺码看得出来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但是脚步竟然这样轻。白天来的太医年迈而步沉,这个人不是太医。
夏姑娘看见脚步停在沈澈床前,没了声响也不再挪动。她越来越觉得奇怪,探出头去查看,竟看见一个黑衣人拿着刀,刀还差两寸就要割破沈澈的喉咙。
她大叫几声,“有刺客!”
黑衣人被吓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看到了桌子下面的夏姑娘。
这几声大叫唤醒了沈澈还有外室值夜的太监。在刺客转身去看夏姑娘的时候,沈澈翻身远离了刺客的刀,刺客的刀立刻跟上去,眼看又要伤到沈澈了。
夏姑娘还蹲在桌子底下,一头撞向刺客,刺客撞在了床沿,一刀插在夏姑娘背上,还没来得及再动手,侍卫冲了进来,几人将他制服。
夏姑娘受伤,“传太医!”沈澈命令道:“让宫女来照顾她,男人和太监都回避。”
夏姑娘听到沈澈的话,转过去对他笑笑。
这个女人竟然没有住的地方,沈澈命人将她安置在一间离自己不远的房间里。伤势不算严重,只是刀伤很深,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这么吓一下,沈澈病得更严重了,夏姑娘建议太监不断地用湿帕子给沈澈擦身子降温,一日后他真的退了高烧,现在只是低烧了。
沈澈神志清醒后,夏姑娘无论如何也不肯在自己房间待着了,太医让她好好休息也不听,非要去照顾沈澈。沈澈听后,命人搬了张贵妃椅到自己内室,夏姑娘白天就趴在那儿,晚上再回房休息。
“你之前是住在哪里的?”沈澈问夏姑娘。
“这儿这么大,随便找个地方睡就是了。”夏姑娘是混入奴才群的,自然没有她的栖身之所。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千方百计接近本王,还奋不顾身的救我。”
夏姑娘撇撇嘴,“我欠你的,现在来偿还。”
“你什么时候欠我了?”
“十六年之后。”
“荒谬。”
“信不信由你吧,不信以后也别问了。对了,你水痘好了之后我带你去街上玩。”她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出每一句话,让人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好。
“我不去。”
“你……啊……”她一激动就扯得伤口疼。
“行了行了,别装可怜了,本王去就是。”
夏姑娘看着他笑,一脸得逞的样子。看了看沈澈的手,他今天自己裹好了纱布。
“我跟你说……”夏姑娘感觉到沈澈对自己稍微熟悉一点后就一直跟他说话,有时是笑话,有些是古代贤明的故事,有时是她看过的有趣的书的内容,这些全都是沈澈没听过的,他竟不知道皇宫之外还有这样精彩的故事在上演。
“怎么可能看看手腕就知道时辰了,还有能戴上手的日晷?”沈澈不相信夏姑娘口中所说的“手表”。
“还有更神奇的呢,你们要听故事只能到说书先生那儿去,而且那个先生还只知道几个故事。我们要听故事,拿出一个叫做手机的东西就能听,而且它知道无数个故事。”夏姑娘挑挑眉,自豪的看着沈澈。
“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你来自何方?”
“我来自天上。”夏姑娘一脸的机灵样,看起来既神秘又充满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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