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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到池国军队扎营处,开始寻找粮草堆放处。因为决定做得仓促,所以没有探子事先为他们探路,要在天亮之前找到粮草仓,烧掉再趁乱逃走,这是很危险的任务。
三人找寻了一炷香的时间,仍是没有找到粮草仓。三人停下了脚步。
“师爷,这里实在危险,您就不应该跟来。再找不着就怕天亮了,关捕头先带您离开这儿,你们在城门口等我。我烧了粮草仓就跑。一个人比较好行事。”
“不行,要走也是你和师爷走。关某堂堂捕头,哪里是要下属犯险,自己躲起来的人!”
古嘉抬起手,示意二人停止争执。
“时间经不起耽搁了。”古嘉只说了一句,就率先走了。
关、容二人赶紧跟上。容弃小声地嘟嘟囔囔,“真不知道为什么王大人要让您来做这种事……”
确实,烧粮草一事既不应该古嘉来做,也不应该关、容二人护着一同前往。照理说该是兵做的事,他们三人来,无论如何也太危险了。
转角终于看到了粮草仓。三人对望一眼,古嘉点点头,关捕头先靠近。
关捕头每次执行任务总是第一个走,这是他一直的坚持,所以他的下属对他很是尊敬,也尊重他的坚持。
营帐门口守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兵,可是他们都打起了瞌睡,现在果然是最佳的行动时机。关捕头轻抬轻放脚步,走过两个守卫时他们依然鼾睡无异,现在他还有两步便能摸到营帐的门了。
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再前进一步,“中计!”关捕头心中一惊,这么想着,立刻蹲下,两旁射出的四支箭仍是有两支伤到了他。
一支射在右手臂,另一支射在左小腿上。而这四支箭上都绑着好几个小铃铛,箭矢射出时,铃铛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足以吵醒瞌睡守卫。
守卫睡着不假,却是刻意安排来麻痹放火烧仓的人。不管来者是谁,他只要安心越过二人便能在松懈的下一瞬立刻触发机关继而中箭。
容弃见此情形,紧紧皱着眉头,没有丝毫犹豫,拉着古嘉就回头跑。他最想成为的就是关捕头这样的捕头,一直以来无比崇敬这个上司,他不是不想前去救中箭的关捕头,只是宁安城不能少了古嘉,否则宁安上万百姓就绝不能平安度过这一关。
守卫二人开始大喊“有敌人!”,容弃忍着泪扯着执意不肯走的古嘉逃离,他有勇气见一个敌人杀一个,却没有勇气回头看此刻身上插着箭矢流着血,被三十几人围攻的关捕头。
“不能走!失了这个机会就难再有下次了。”古嘉既然第一步行动被池国预测到了,那么下一次他们肯定会加重防卫,说不定会转移粮草到别处,到时候要再来烧粮草就很难了。不尽快绝了他们的粮食,池国围起城来绝掉宁安城的粮水,宁安撑不了多久。
况且,他怎么能白白牺牲了关捕头而自己却没有达成目的呢。
“师爷,您不走的话,宁安百姓也没有可能善终的!”容弃语气是那样紧急,而表情却是那样哀伤,流着泪,整张脸像默剧一样沉默而伤痛。
古嘉既不是执拗的人也不是愚笨的人,容弃的话浇熄了他被心中过往之痛引起的冲动,片刻恢复了理智,不再需要容弃拉拽,二人步履匆匆地逃命。
追上他们的池国士兵很少,仿佛命运是为了先给他们一个希望,再把他们俩送到深渊面前,送到晁汐面前。
晁汐看着古嘉,他早听说过面前这个赫赫有名的师爷。曾经有人告诉过他,古嘉在,宁安在。要想灭宁安,先要杀古嘉。
接下来,没有古嘉的宁安纵使等得来援兵又还能撑多久?宁安战事,何时会传到朝廷去?
奚雨青一个人好歹平安走到了沙漠边界,她竟然在路边茶寮碰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柴……柴……”
“奚姑娘,卑职是柴枢。”
奚雨青离开第四十七日时,睿亲王站在端王府安排柴枢办的那件事,就是来瑶国接奚雨青。
“奚姑娘,端王呢?”虽然翊白对外称病,但他在不在府上又怎么瞒得过睿亲王。
“你来瑶国干什么?”奚雨青压低声音问。
“卑职来接您和端王回家。”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出现?”
“在此遇到实属巧合,卑职正准备去嘉明城找您和端王的。当日奚姑娘不辞而别,睿亲王对你思念得紧,怕你不回京了,命卑职来带您回睿亲王府。”
“睿亲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会回京城了。”不是不想见沈澈,那几个做噩梦梦见被渭林推下悬崖的夜晚,是沈澈一次次在深渊下接住她,支撑她活下去。是没有面目再见他了。
柴枢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那是沈澈给奚雨青的亲笔信。
“夏姑娘,如果睿儿走得开,你此刻见到的人一定是我。你曾经问过,我怎么知道做鬼脸、扯耳朵和弹脑门,那个时候我说谎,说没人教我,其实是有的,是二十五岁的夏姑娘你教会八岁的沈澈的。
“夏姑娘曾对睿儿说过,如果还能再见面,她一定日日夜夜陪在睿儿身旁。我那时问夏姑娘,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你说,因为你跌入深渊的时候,是我一次次抱住了你。所以你欠我的,你要还。
“等了你十六年,好不容易和你重逢了,以为你终于能够实践诺言,却每一次见面都急着离开我。没关系,你走一次,我就找你一次;莫说沙漠,即便是走遍千山万水,要磕长头向天祈求,我也一次都不会放任你走而不管你。
“我好久没听见谁叫我睿儿了,快回来吧。”
奚雨青想起沈澈第一次告诉她两人在八岁时就见过面时,他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感情让她觉得他是走遍了千山万水,摸遍了转经筒,在佛香弥漫的大殿虔心祈求,等了无数个日夜才得以抱住眼前的她。
听到沈澈的心跳在耳边,雨青当时眼前出现的那幅画面,她远远地看见他磕长头匍匐的孤独背影。这幅画面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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