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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枫走到朝哥儿面前,压低声音对他说,“我听到外面有吵闹,担心你,就出来看看。”
“哟,请个废物来帮手,有用吗。”竹智说。
“闭嘴!”朝哥儿此时的表情严肃又勇敢,“只会人身攻击和暗地里使手段,算什么正人君子,正好纪枫来了,我们一同去找先生。”
“怎么了?”纪枫问朝哥儿。
“你的书童被竹智买通,往你的药里下毒,所以你一直好不了。此等卑劣行径无异于杀人!”最后一句话是看着竹智说的。
“有什么证据是本少爷买通的?纪枫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平时不关他的事儿也要插一脚,这样多管闲事的惹事精,谅人品也好不到哪儿去。谁知道他背地里怎么对下人,惹急了人家,现在报复呢。”
“我……我……”书童不知说什么好,站在旁边狂咽口水。
“问你话呢,小书童。本少爷有没有和你串通?”竹智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威胁,书童听得身躯一震,思忖后撒了谎。
“是我家少爷平日里对我就极坏,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我只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没想过害他性命。”
书童的信口开河并没有说服力,纪枫对人总是将心比心,不害他的人,他都对人极好。
“小教训?小教训会害得纪枫小小风寒半个月好不了?那你告诉我,这味药是什么?”朝哥儿这次决心不让竹智做了错事而轻易逃脱。
“……”书童答不上来。药是竹智给他的,吩咐他只管往药里加就是,他也不认识是什么。竹智说这药只是会让纪枫多吃几天苦,其他的无碍的。
竹智给书童的只是川乌,这味中药本身无毒,只是和纪枫药方里的川贝混着吃,便产生了毒性。纪枫身子骨弱,受不了这两味药相冲。
若是先前,即便是捅到先生那里去,药材中也没有见不得人的药,只是今日,竹智给书童的川乌是用砒霜浸过的,如果先生请来有经验的大夫来瞧,一定会被发现。
“走。”朝哥儿执意拉着书童去见先生,他知道拉不动竹智,只要逮着书童,竹智这样的身份也不好逃跑。
“放手!”竹智一声呵,他后面的跟班就立刻涌上来制止朝哥儿。两拨人在拉扯中难免有肢体接触,竹智一帮人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没拉扯几下就有人动起手来。
一拳打在纪枫胸口,纪枫摔倒在地,咳了几声,吐出了血。
每一次朝哥儿被欺负都是纪枫出头,这次纪枫病着,还是被下药的一方,却被面前这群无赖打得吐血,朝哥儿急火攻心,一拳朝打纪枫的人打去。
“敢打我?”那人被打,感到面子受挫,拉着其他人围上去打朝哥儿。打着打着,纪枫也被围进了圈子在内。书童趁乱逃走,到了最后就是一拨人打两个人。
朝哥儿防御中,手脚乱打,不小心打到了竹智的脸,竹智嘴角立刻渗了点血出来。
“走开!”竹智一声大喊,与此同时拔出靴子上别着的匕首。
朝哥儿和纪枫已经被打得无力反击了,竹智却仍是一刀捅向朝哥儿。再一刀,第三刀……总共五刀。
后来朝哥儿就不省人事,死没死成,变作植物人。纪枫虽然没被捅,但是本就有病在身,还中了毒,加上身子骨弱,这次昏迷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竹暄郡主找人顶罪,让竹智手下一个小跟班顶替了竹智捅奚朝这件事。当事的奚朝和纪枫,一个昏迷一个离世,无法张嘴替自己辩驳,真相如何就随竹家怎么说了。
竹家一方面找了当事涉事的所有孩子,让他们一口咬定是奚朝和纪枫想杀竹智,匕首也是奚朝的,竹智只是为了自保,才在混乱中捅伤了奚朝,纪枫受伤,也是因为他主动惹事,竹智一帮人也是自我防御罢了。
另一方面,竹家又利诱大理寺卿和奚寒,这件事暂时就被压了下去。
后来奚家出事,自然再无力追究,只是奚雨青心里抱着复仇的打算。另一方面,纪枫的父亲和纪枫的大哥纪阐在暗中寻找证据,他们找到了当日逃跑的书童,可还没出手,就迎来了奚雨青斗倒竹暄。
棒打落水狗,竹家式微,大理寺卿也重新为儿子翻案,竹智被捕下狱。
竹家倒台和竹智下狱,标志着永林书院派系斗争的终结。
瑶国,嘉明城。
自与雨青分别后小白在嘉明城已经呆了三月有余了。
这段日子是他人生中迄今为止最平静的时光。现在他借住在林鹤府上,每日都去曾大夫的医馆帮忙。
老曾大夫,也就是林鹤的故交在安湘竹追杀雨青和小白的时候身亡了,作为儿子的小曾大夫接手了医馆,小白就在医馆一边学些入门的药理知识,一边接济来馆的人。
小白人起初只是帮忙照顾那些病在医馆无人照料的病患,后来有些人病好了,有个什么事儿也来找他,他也不拒绝,照帮不误,小白好助人的名声就这么传了出去。
“白公子,求你帮帮忙,出事儿了。”这日,小白正在医馆煎药,附近的居民牛七来了。
“什么事?”小白放下手中的扇子,走到牛七面前。
牛七顿时跪在了小白面前,眼泪突然流了出来,抱着小白的腿痛哭,“我家孩子昨天下午一个人在巷子外面玩,平常孩子都在那儿玩,从来没出过事。可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孩子还没回来,我们就出去叫,巷子哪里还有人呢。满城找了一夜,都没找着孩子。”
牛狄是牛七家的独子,牛七的妻子在生牛狄时难产而死,孩子就靠着爷爷奶奶拉扯,最近爷爷身体不好,奶奶一边要照顾爷爷,一边要照顾小狄,一家人过得很艰难。小白正在煎的药就是给牛爷爷的。
小白跟曾大夫打了个招呼就随着牛七去他家了。
小狄失踪的地方就在家门口拐弯的一个巷子里,平日小狄就爱跑去那个地方玩儿,从来没出过事。毕竟附近都是相熟的邻居,大家过上过下会帮忙看着。
“我要是知道昨天小狄会不见,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去打这个瞌睡啊。”到牛七家的时候,奶奶的眼睛已经哭肿,她十分自责。
昨天下午奶奶是因为前夜彻夜照顾了爷爷,早上又忙着做饭,一直没停过,到了下午才终于有时间歇下来,坐在庭院看着小狄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小狄看见奶奶睡着了,就偷偷跑出了院子,到巷子去玩了。
“奶奶,您先别哭了,小狄总会找到的。”小白安慰着,“爷爷身体本来就不好,您再把自己身体弄垮了,这个家可怎么办。”他又对着奶奶说了很多话,奶奶才终于转为抽泣。
“奶奶,我答应你,一定把小狄找到。”其实他自己心头也没底,只是这个家只有小狄一个孩子,牛家很穷,没有女子愿意嫁给一个鳏夫。小狄去世的娘亲也是因为幼时和牛家定了娃娃亲的,但妻子的娘家一直很嫌弃牛家。小狄的娘难产而死后,两家就彻底断了往来。
小白对牛七说,“你也别太慌,我们先去巷子看看。”
小白走之前看了一眼奶奶,她偷偷抹眼泪的样子让他心酸。
“小狄为什么那么喜欢来这个巷子玩?”来到巷子仔细察看了一番,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吸引孩子的地方。
小狄家里的院子虽然没有这个巷子长,但相对来说稍微宽一点。巷子唯一比院子好的地方,大概是因为这儿没有大人管束。
“他以前都和其他孩子在这儿见面,一起玩儿。后来有些孩子搬走了,有些孩子上私塾了,还有孩子没了,就剩小狄一个人了。他就习惯了来这儿玩。”
“没了?”
“对,”牛七点点头,“有个孩子病了,再没好起来;另一个孩子玩儿的时候撞着脑袋,现在痴痴傻傻的,家里人也不让他出来了;还有两个孩子走丢了。以前这附近住着十个孩子,后来就剩小狄一个了,大家都说这里是被诅咒的地方。”
现在,连小狄也没了。牛七说到此,眼睛又红了。
“被诅咒的地方。”小白听到这个词吃了一惊。
这也是女子不愿意嫁过来的原因之一,大家都说,这条巷子是被诅咒的地方,住在这附近的人,都不得善终。所以能搬走的就搬了,没搬走的也尽量让孩子少在这儿呆着,送去寄宿的私塾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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