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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鲛妃令 > 第一百零三章 又见电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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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直接坠落在灵海战场。

    那处本只是一座荒废的行宫,名唤嘉岚殿,是初宴的母妃从前居住之所。

    后前太子妃被赐死,这座行宫被海族视作不洁之地,此后再无人光顾。

    今次却是因初宴欲将一人族女子安置在此,才引海族各方势力齐聚于此。

    初宴列松如翠,纵使他身上多处挂彩,但其势依旧发散出一股傲气。

    他手持一柄玉笛,摆开架势,他瞪着一双失明的眸,即使看不见,也依旧冷眼将众人扫视一遍,随时准备再战。

    他身后,一身着人族法衣的女子,正微微佝偻着腰,缩在他身后。

    那女子装束略显贵气,那身法衣虽有多处破损,但从用料上依旧能看出其主人并非凡俗。

    女子年纪略长,她心下明明万分恐惧,但依旧面上摆出一副血气模样,但她的行为却没有一处是与之血气相匹配。

    在得到初宴的保护后,女子干脆就猫在他身后,冷眼旁观着这个因她身份就为她强出头的傻鲛人。

    她并不知道,初宴才不是因为她自称是幻月阁之人,才出手相助。

    他之所以竭力救她,是因为从她身上探寻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傩神之力,那力微弱到连女子自己都不曾发觉,但却没能逃过他灵宝的检测。

    初宴决定先救女子,将她安置下来,慢慢引她交代她是否与傩神有关联。

    这女子是被外出巡海的海族,在沿海地带擒获的。

    他们怀疑此女就是海族奸细,因此他们都打算将其杀之,以防万一。

    但他们正欲动手时,那女子骤然挣脱钳制,一溜烟儿便甩掉去追击她的海族,还“误打误撞”来到初宴母妃曾经的居所。

    初宴并不相信她来到此处是巧合,他在暗中也排布眼线,监察海宫的每一个角落,因此在那女子踏足嘉岚殿时,他第一时间便寻到了她。

    初宴毕竟是海国唯一的世子,他目标太大,他一动立即引得各方关注,众人随即追到此地。

    初宴坚持要留那女子一命,细细盘问,但那些重臣明知那女子可能并非奸细,但为了能制衡初宴,他们利用他和玉合欢的关系,斥责他因私情包庇奸细。

    此时,海族一拥而上,女子当即还手,但她先前已受伤,此刻更不是众多海族对手。

    初宴只得先护她性命,再行盘问。

    海族自不是他的对手,在被打得落花流水之后,他们终于不得不停手,来听他的分析。

    “你们说见她与傩神之人接头,你们出手,傩神之人逃脱,只将她擒获,是么?”

    初宴冷声发问,那些海族个个高扬着头颅故作气势地应了一声“没错”。

    初宴指向他留在嘉岚殿的心腹,吩咐道:“你去勘察她的衣衫潮湿度。”

    心腹仔细摸了那女子的衣袖与裙摆,告知初宴那女子的衣衫受潮甚重,甚至仅是走到她跟前,就能闻到淡淡的海水味儿。

    初宴微微颔首,接着问心腹那女子发鬓是否有近时梳理过的痕迹,心腹答有之。

    初宴微微侧身,以正面朝向群臣,道:“此女并非刚出现即被尔等擒获,她在海岸边至少已力半日,且她仅是来海边寻人。”

    那女子听他这般分析,她双目微微收缩一记。

    这鲛人失明还能将情形分析得头头是道,足可见其心思之缜密,他又怎会轻易被她骗过?

    难道他留下她是另有打算。

    那女子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搭在一起,手指还不住变换着前后位置。

    她登时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世子大人,你既也说她是来海边寻人,你又如何确保,她所寻之人不是我海族奸细?”

    初宴不疾不徐道:“其一,她在战斗后不忘梳理发鬓,她等的极有可能是她的心上人。”

    “那你如何确定,她的心上人不是奸细?”

    初宴其声笃定:“若她心上人是奸细,她在脱身后,当第一时间寻心上人才是。”

    重臣依旧不甘放弃这打压他的大好机会。

    他们被初宴问住后,交头接耳须臾道:“此处并非无人看守,此女有可能就是来找你心腹的,他们都是奸细。”

    初宴看够这帮人无中生有的无耻嘴脸,他只冷声道:“诽谤我的人,可知后果?”

    那女子趁势将身子挪到初宴身侧,一只手紧紧握住衣袖,她所穿的法衣面料在受潮后会变硬,因此她这一个小动作,发出了还算清晰的声响。

    初宴当即拉起警戒,微侧身朝她摊掌:“交出来。”

    那女子起先还装傻充愣,直到初宴的心腹将她衣袖中的物件搜出,递交到初宴手中。

    群臣就等着看好戏,他们眼见初宴伸手“读取”文书上的内容,个个探首等着看后续。

    “拿下。”

    初宴一声令下,心腹便当即将那女子制服。

    “你为何研究鲛妃令?”

    初宴的质问令在场之人皆感困惑。

    那女子微微咬唇,一改先前那副两面派的作风,变得略显硬气。

    她被两名士卒摁在地上,却依旧不为自己辩解半句。

    “我的耐心有限。”

    初宴提醒一句,接着一掌击向那女子,将其原地击飞,待她落地,鲜血已顺着她嘴角淌下。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说,要么生不如死后再说。”

    初宴语毕,又对那女子重刑一记。

    他自小受刑无数,因此他也十分清楚多大的力道能造成多大伤害。

    他那几记出手,看似力猛,实则并未伤及对方根本,仅是表面伤重。

    她跪趴在地上,法衣凌乱不堪,外袍自肩头脱落,都滑到她的手肘处。

    她伸手欲整理衣冠,却在受到又一记重击后,整个人直接朝前弹飞出一段,待她再坠地时,前方地面已是红梅连簇。

    “阿宴,照你这般打法,要多久还能令她生不如死。噢这可真的太让鲲着急了。”

    奚洲白前句一本正经,绷不过三句,又天性尽显。

    他这一记狠极,直接将那女子的主灵脉都快震断。

    凡人天生不具有灵脉,只有勤修不辍,还有可能拥有灵脉,因此凡人灵脉的抗攻击力,比妖族要弱许多。

    “小白,我自己审。”

    初宴倒是一点儿不领情,事关鲛妃令,他希望此事能由他探明。

    “你又嫌我多此一举,噢这可真是太伤鲲了。”

    他说到“伤鲲”,初宴便想起先前阿父佯装绝情时,也将奚洲白重刑,不知他伤势如何。

    “小白,你有伤在身,莫再消耗灵气。”

    奚洲白知道初宴是在担心他,他大手一挥:“你这么说可太小瞧鲲了,这点伤早好了。”

    初宴留心到奚洲白答话时元气十足,确不似负伤在身。

    以奚洲白的城府,他应当也能觉察出太子并非是在对他们下狠手。

    果然,奚洲白接着便向众臣宣告,太子并未放弃初宴,而是为磨砺初宴,才故作残忍。

    此言一出,众臣皆议论纷纷。

    但依旧有人坚持称,太子是因发现初宴与傩神势力来往,这才将他重责,初宴逃脱后,联合傩神势力向太子复仇,太子因此失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人说得煞有介事,很快便有不少附和之声响起。

    “阿宴,依我看,那些反对你的人,当杀。杀一儆百,看谁还敢再诽谤你。”

    奚洲白也是条狠鱼,他这一句“当杀”,还真的将众臣皆震慑住。

    “以暴制暴,终非良策;以德服人,方可久安。”

    奚洲白哭笑不得:“噢我的大兄弟,你是否是那些帝王将相的话本看多了,太平盛世或将可行,但现今这世道,妖善被妖欺,谈何降服?”

    “我有数。”

    初宴言简意赅地做出回应。

    “再未肃清奸细前,我允许众人互查,我身为世子,当作表率,我愿自封半数灵力,配合众人督查。”

    他话音刚落,奚洲白忍不住斥道:“你疯了!你是未来的太子殿下,何须忍让?”

    “并非忍让,但求问心无愧。”

    这话说得可真够幼稚。

    他都一把年纪了,栽过跟头不少,怎还是这一副要命的坦荡。

    他是问心无愧,那些欲暗害他的人,也正心下窃喜呢吧。

    奚洲白怒而不言,他已经想不出如何才能令他这正义凛然的兄弟开窍。

    “别杀我,我招。我是奸细,我来只为与世子大人接头,我恋慕世子大人,这才盛装前来。世子大人,你怎可弃我于不顾,你若不救我,我们便同归于尽!”

    她这一语炸响,众人群像各异,有等着看戏的,有义愤填庸的,当然也有不可置信的。

    那女子目光满是怨恨,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奚洲白是第一个站出来替初宴说话的:“你这疯妇,你有何证据?”

    “人情凉薄,妖亦如此。也罢,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他!”

    她这一语其恨真切,非亲身经历不能有。

    她语毕,自袖中掏出一方绢帕,抖开,帕上绘着初宴小像。

    那小像上的衣着是初宴在灵镜汀州时所穿,从服饰到神情,都极似本人。

    这很难让人不怀疑,她见过初宴不止一次。

    “若非深爱,我怎能将他绘得这般传神?”

    奚洲白也是惊了。

    怔愣半晌他才发问:“阿宴,这不会真的是你惹的桃花债吧!噢这可太惊鲲了。”

    “不是。”

    初宴斩钉截铁地回答,关于感情问题,他向来是有一说一,也不许人玷污他一颗痴心。

    “帕上那画,真与我相像?”

    奚洲白脱口道:“噢你这问题,我骗你作甚,简直是拓印模本!”

    奚洲白随即将画像上初宴的衣着描绘给他听,初宴略一蹙眉,大致有了头绪。

    那女子的话,可能确是真假参半。

    初宴试探道:“得不到的人,你便毁之?”

    “没错,既然无法双宿双飞,双向赴死也好。”

    那女子的回答亦是斩钉截铁。

    初宴仔细回想在灵镜汀州遇到的每个人,他忆起光神曾说过,追求光神者众,更有肉体凡胎者。

    现在想来,光神曾提及的肉体凡胎的追求者,极有可能便是这名女子。

    如此,她便有可能一直暗中潜伏在光神身边,她在灵镜汀州见到初宴,将他的容貌绘下来,以便日后不时之需,也不是没有道理。

    初宴又联想起,光神那日灾后清点人数,确是少一人,且就是将初宴带入囚室那人。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并非是巧合。

    这女子现在处心积虑陷害他,究竟是何目的,初宴不得而知。

    眼下唯一能迅速得知答案的方法,便是对那女子施以催眠之术。

    只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多有不便,更何况她现在对他警戒亦高,催眠术很难发挥全效。

    正当他该如何避开这两大雷区时,一个娇俏的声音由远及近。

    “此地发生何事?”

    那声音很是陌生,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看似双十有五的女子,正朝这边跑来。

    “发生何事?”

    她一袭戎装,顶着一张稚气未退的娃娃脸,她的脸蛋与装扮很是不符。

    她一头墨发在头顶箍出个小小的方髻,剩余长发披散在肩后,飒爽而不失娇俏。

    “末将银愉,参见世子大人。”

    银愉是刚入海宫当值的,由于其办事雷厉风行,因此很快便被太子擢升为参将。

    海宫的参将与人族是一个字面意思,足可见这条小鱼儿有多出色。

    “纸砚!”

    银愉惊呼一声后,自知失礼,解释道:“世子大人恕罪,只因世子大人生得太像我海族史册上的海族先祖纸砚,末将失礼。”

    “电娘子?”

    初宴乍听她的声音便觉耳熟,在听过这一句后,他疑窦出声。

    他曾助电娘子转生至灵海,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已转世成妖。

    “什么电凉子?”

    银愉也是一脸困惑地微微抬头,在她目光触及初宴脸庞时,她骤然低下头去。

    不知为何,她感到她刚才看他的这一举动,有些失敬。

    果真是电娘子。

    想不到历经轮回转世,电娘子失去记忆,但这平翘舌不分的毛病还是跟着她。

    仅以此特点还不足以确认其身份,初宴又吩咐电娘子站到那女子的正对面。

    骤见情敌,分外眼红。

    那女子的目光仿似要将电娘子生吞活剥。

    初宴自奚洲白那得知那女子的反应,都说女子的感官很准,尤其在情感方面。

    见那女子这般愤恨,想必来人还真是电娘子的转世。

    但初宴也只是暂且相信此事,他吩咐电娘子将那女子先带下去。

    众臣自是不服,奈何电娘子是太子知悉参将,手中握有不少兵卒,众人也只得先作罢。

    其实就算电娘子不来,他们惧怕初宴,也不会真和他这海国唯一的世子,又是海神琴十年前襄助之人一杠到底。

    他们此番也不过是要制衡初宴罢了。

    “且慢,这个姑娘,我见过。”

    银愉还是那心直口快的个性,一言既出,才意识到她和世子说话的态度不对。

    “启禀世子大人,此女我见过,请容我审她一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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