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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同在座的还有市长唐再礼,纪检书记胡广文以及吴照嘉和张华。
吴雨宁有些紧张,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高规格的会议。
她是今早才将全部内容上报张华的。
张华让她等候消息,只过了半个小时她就接到了去市委书记办公室开会的通知。
吴雨宁在赶往市政府的路上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心里反复默念了数遍,她希望事情能出现转机。
其实昨天晚上她曾无数次在心里打过退堂鼓,这个案子如果继续查下去势必牵扯众多,查不好自己将成为众矢之的,查好了也会多面树敌。
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上报,是因为赵承邦的感叹?抑或是自己的职责?再抑或是心存的正义?
说不明白。
但一有点她是明白的,她这样做不只是为了赵承邦,更是为了她自己。
许晋首先对吴雨宁处理粮库职工跳塔事件的工作表现给予充分肯定,然后听取了吴雨宁关于胡文海举报案件的全部调查内容。
吴雨宁叙述简练逻辑清晰,在最后还特意强调了赵承邦对朱辉指使方一山跳塔原因的推论。
胡广文、吴照嘉、张华的脸上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因为吴雨宁的这个结论直接将矛头直接指向了下达暂停命令的人,他们后悔没有事先和吴雨宁沟通。
屋内的气氛瞬时紧张了起来。
市长唐再礼轻咳了一下,不冷不热地说:“目前两个五千万国储项目正在审批之中,落地后可为我市增加两处国储库,等于救活了两家粮库,将大大增加两家粮库的职工收入,对于缓解粮食系统的困境将大有帮助。”
唐再礼在整个叙述的过程中始终神情严肃。
胡广文、吴照嘉、张华三人都感受到了唐再礼的不悦,虽然朱辉手中的那张条子不是他开的,但他参与了全部过程。
吴雨宁更加紧张,她有些后悔抛出了那个结论。
多年的官场历练,她早已掌握了说话的技巧,很多话只可意会不可说破,说破了就等于明确了敌人,危机会接踵而至。
但她今天还是说破了,或许是因为对正义的向往,或许是因为那些挣扎在贫困线上的粮食职工,再或许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理由。
吴雨宁觉得自己为官的高度在严重下降,捅了这么大一个窟窿,竟然为什么都不清楚。
许晋看着吴雨宁微微一笑:“这是我们一起研究做出的决定,但今早听了胡书记的汇报,我们很震惊,觉得有必要和你见面交流。
看来我们的决定是正确的,不然我们就成了你们怀疑的保护伞了。”许晋说着大笑起来。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屋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吴雨宁略显尴尬,急解释:“我们只是根据所掌握的线索进行推测,并没怀疑诸位领导。”
许晋斩钉截铁:“要大胆怀疑,这是你们的职责。我们的工作不能姑息养奸,经济建设要搞,反腐更不能停,不然无论多大的粮仓都将被盗空。”
许晋突然提高了声调:“所以我建议成立专项巡察组,仍由你任组长,不只要查汪海,还要对粮食系统近十年的所有问题进行全面清查。以此将粮食系统的积弊彻底清除,为数千名粮食职工创设一个公正清明的环境。”
许晋的声音缓和了下来,语气中带着自责,“让职工爬上烘干塔要钱,这是我们工作的严重失职啊。”
唐再礼的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胡广文,吴照嘉,张华都做出自责的神情微微低下了头。
这是一名合格的干部必须具备的素质,和领导感同身受既是对领导态度的尊重,又是对领导决策的支持。
吴雨宁面色微红,她有些激动,但余光中观察到张华尴尬的眼神又让她心里猛然一翻。
最近两年东平市成立的专项巡察组都是由张华亲自任组长的,市委如此安排,一是因为张华能力强,二是为了巡察组和巡察办完美配合提高工作效率。
张华也确实不负众望,每一次都完美交差。但这一次却绕过了张华。吴雨宁站起身,声音恳切:“我请求由张主任任组长,我工作经验少,怕很难胜任。”
许晋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胡广文和吴照嘉,似乎是在询问二人的意见。
胡广文没想到许晋会把球踢给他,他反应了一下,高声说:“我觉得经验不重要,敢于直面贪腐的勇气最重要,就凭你刚才提出的那个结论,就证明你完全胜任这个职务。这也是许书记最看重的一点。你大胆干,有我、照嘉书记,张主任给你做后援,有许书记和唐市长把关,你一定能不辱使命。”
吴照嘉暗自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胡广文这番话既拍了许晋的马屁,又摆明了纪检委的立场,同时还为张华解了围。
吴照嘉心里猜测,许晋这次刻意避开了张华,不全是因为吴雨宁有胆量,或许还因为张华先前曾担任过政府办主任,是唐再礼的直接下属。如果真是因为这一点,那说明许晋已经开始怀疑唐再礼。
吴照嘉能想到张华与唐再礼的关系,张华自己更能想得到,他感觉到了一股从没有过的压力,但这个时候他必须表个态,想到此处,他抬头正色说:“吴雨宁同志立场坚定,工作认真,应变能力强,绝对胜任组长的职务,我们巡察办一定全力支持。”
唐再礼跟着应和:“我同意许书记的决定。”
许晋点头:“那我就正式下达命令,从今天起专项巡察组正式入驻粮食局。”
巡察组全体人员聚齐在粮食局已经是下午的事。
李英杰揭下了贴在粮食局门口的常规巡察通告,换上了专项巡察通告。
朱副局长按着吴雨宁的要求送来了新的办公耗材,还为每一个人买了一支新水杯。
赵承邦不明白,先前入驻时已经买了水杯,为什么还要再买水杯。
徐文武为赵承邦讲解了其中的门道,巡察组每到一个单位,被巡察单位都要提供办公设备耗材以及简单的生活用品,这些东西是可以正常下账的。
被巡察单位常常打着巡察组的名义多买多报,剩下的留下自用或借机给自己的员工搞点小福利。
这水杯就应该是福利,他们买的绝不止六只,而应是粮食局每人一只。
赵承邦感叹,腐败已经浸到了人的骨子里,只要稍有机会就绝不会放过。
吴雨宁要李英杰给胡文海打电话,她要继续以胡文海为突破口进行深入调查。
李英杰很快答复吴雨宁,胡文海手机关机,无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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