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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漪想了想，左右还是自家男人更靠谱些，便点头答应了。
当晚，顾长生便收拾了些东西，和赵贤、刘全一起上了山。
刘全和赵贤全部被安排在种植灰树花的田地里，顾长生自己则在窝棚里守着。他带了一把小灯笼，此时却吹熄了，只等贼捉到再说。
入夜，四下里安静得很，便是天上的星斗都密密压压的，月亮更是没有爬上来，躲在山后不肯露面。山里的光线极暗，顾长生左右睡不着，便轻轻从窝棚里出来，猫着腰入了鸡场里头。
他身子高大，目力也极好，轻手轻脚的，倒也没让那些山鸡叫唤。寻了个地方，他便蹲低身子，只静静地守在那里，等待对方上门。
时值立夏，可山上却也有些寒意，顾长生穿得并不多，山风吹过他却不觉得冷。一双眼睛如狼一样，紧紧盯着自家的地盘，耳朵更是灵敏得很，聆听着周围的声音。
过不了多久，便听到旁边有悉悉率率的声音，跟着便是几声咯咯的鸡叫。顾长生知道是老鼠，便没有动，果不其然，不多时那鸡便安静了。他也就继续蹲在那里等。
又过了一会儿，远处树丛里发出哗哗的响声，不多时便看到一个黑影从里面露出头来。顾长生从身边摸起了几颗石头，随时准备丢出去。
果不其然，过不多时，那黑影便朝他们的鸡场而来，三两下就将栅栏门弄开，猫着腰走进来。
这人也是个警醒的，知道昨晚这里遭过贼，料想主人家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便轻手轻脚地来到窝棚那里，偷偷朝里头看，见里面并没有人，心下诧异，却也来不及多想，转身朝鸡群走过去。
山鸡不比家里养的那些，在草里扒个窝就住，如今那人蹑手蹑脚地进来，猫着腰就朝地上那些山鸡摸过去。
顾长生早就盯上了他，当下屏息凝神，悄悄朝他靠近。
那人只顾着赶紧摸一只鸡走，哪里注意到身旁不断靠近的顾长生？才抓住一只山鸡的翅膀，要起身离开，跟着就腿窝子一软，不自觉地跪在地上。
他心中暗道不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长生赶上，“嘭”地一拳打在面门上，登时眼冒金星。
顾长生手下不停，又嘭嘭嘭连揍了数拳，最后从腰里抽出绳子，将那人捆了个结实，才算作罢。
回到窝棚，顾长生倒头便睡。他已经将人五花大绑，方才打在那人身上的石子至今还让人浑身酥麻使不上力气，自然不怕人跑了。一觉睡到天亮，顾长生抻了个懒腰，才起身，拽着那人的绳子，叫上赵贤和刘全，三人一起回到顾家。
见顾长生又抓了一个人回来，林清漪越来越佩服自家男人的手段，让刘全和赵贤看着他，林清漪为顾长生打来洗脸水，伺候他好生洗漱了一下，看着男人眼下略略的黑色眼圈，忍不住一阵心疼。
稍后看向那偷鸡贼，此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早就残破不堪，身上的味道也极是难闻，又鼻青脸肿，似是被人揍了一顿。林清漪看向顾长生，那男人只是微微挑了下眉，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他累了一宿，林清漪自然也没舍得推开他，便由他搂着，问那男人：“你是何人？我家鸡场的鸡，是不是你偷的？”
那男人抬眼看了她一眼：白白净净的一个女子，鹅蛋脸，下巴微微有些尖，两条柳叶吊稍眉，一双含春桃花眼，琼鼻樱口，脸上也没那些个多余的东西，当真是个娇俏娘子。
见他不答话，林清漪的声音又大了些：“我在问你话，你不答，可是个哑巴不成？”
“我不是哑巴。”男人开了口，声音不大，“我只是有些饿。”说完，肚子还非常配合地咕咕叫了起来。
林清漪也不理他，只问：“你家住在哪里？为何要偷我家的鸡？”
那人看了看她，只说了一个字：“饿。”
林清漪闻言翻了翻白眼，暗骂自己蠢，此人看起来衣不遮体，偷鸡可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吗？
“我家的鸡，都是你偷的？”
“是。”
那人倒是不矫情，悉数认了账。
林清漪打量了一番来人，认定不是村里的人，便问道：“你从哪来？怎么上到我家的山上？”
那人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刚要开口，瞥见柳氏和顾秋莲开始做饭，不多时那饭食的香味便飘出来，一时间忘了回话，只吞了吞口水。
林清漪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实话，不然我不给你东西吃！”
男人闻言，点了点头，就全交代了。
原来，此人是从外地流亡而来的难民，因为家乡遭了变故，便成了流民。来到大山村外，阴差阳错发现了这条上山的小路，发现山上只有顾家一户人家，又有鸡养着，还没有人看守，便动了歪心思。
趁着在山上风餐露宿的时候，他每天晚上摸到鸡舍里，偷那么两只母鸡。这山鸡不比家养的，虽然没那么肥，味道却是不错。他怕被人发现，自然是不敢留在附近吃，每次都是偷了鸡之后，匆匆下山，躲到道路的另一边，寻一处僻静处，将山鸡烤了吃。
说起田里那些灰树花，那人承认也是他那天好奇心起，想要尝尝鲜的。只是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不小心给掀坏了，只从大棚里匆匆捧了一朵长大了的出去，可能踩坏了一些，却没想故意破坏就是了。
既然此人承认是他偷了鸡，林清漪便遵守承诺，从家里拿了个白面馒头递给他，又分别给了赵贤和刘全一人一个。那人被松开了手，也不管脚上还被捆着，兀自坐在地上，大口吃了起来。
林清漪看了一眼顾长生，男人会意，便站在那人身前，等他三两口吃完白面馒头，便抱着胳膊看着他。
男人看了他一眼，便挣扎着跪下来：“这位小哥，俺是实在走投无路，不得已才偷了你家的鸡，俺看得出来，你和那大妹子都是好人，俺厚着脸皮求你收留，工钱什么不重要，只求你们赏口饭吃也就是了。”
既然媳妇将这大权都交给了自己，顾长生自然也不会拂了媳妇的意思。他大量这汉子，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那人道：“小人刘民，今年二十有六，小哥若是愿意收留，情愿卖身为奴，在你家里做个下人，讨个生活！”
顾长生冷冷看着他，虽说这人衣衫褴褛，可从昨晚他的表现来看，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外地有地方势力暗里征兵，他也不是没有耳闻，这位仁兄想必就是受了那处的人祸，所以流亡至此的。
不过，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不明身份的人来，顾长生也觉得不打探清楚了不保险，便问了他一些家乡的事情。那人自然说了不少。见他说得头头是道顾长生也便信了几分。
“只是，你们的村子离我们并不近，你怎么会来到这里的？”顾长生还是不放心。
“唉，说来也是凑巧，原本俺和村里其他人是向别处走的，不想遇到了马贼，俺被赶得走投无路，就上了山，躲了几日之后，就渐渐偏了方向，等在回过神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顾长生点点头，看着汉子还算老实，便做了主：“这样，一会儿你先弄点水去洗漱干净，然后和我去村长那里。你偷了我家的鸡，这事儿必须要说清楚。至于你自愿在我家为奴，需得去官府报备，拿了卖身契方做得准。至于你欠我们的这些损失，自然是从你的银钱里面扣，直到还清为止。”
刘民听了，连忙点头道谢：“主子肯收留小的，便是再生父母，什么银钱不银钱的，只要给俺口饭吃，也就是了！”
顾长生摇了摇头，便松开他绳索，匆匆出了早饭，将他带去村长那里。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后，郝满顿抽着烟袋看着刘民：“既然你不是我们大山村的人，又甘愿为奴，进入顾家，那今日老夫就将里正请来，做个见证，再将卖身契给你办了，这事儿就这么了结了。”
刘民听了，点头道谢。
顾长生看向郝满顿：“村长，之前我家清漪也答应过胡长贵家，若是日后将事情查清楚，定然还他们清白。现在事情既然查清楚了，劳烦你将大家都找来，也好给胡家一个交代。”
郝满顿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长生啊，你娶了一房好媳妇啊，你那娘子知书达理，办事又有分寸，还讲究原则，这村里人都夸你们两口子呢！”
顾长生但笑不语。
下午，村民们被郝村长召集到祠堂里。
清了清嗓子，郝满顿道：“各位，之前顾家丢了山鸡，而胡长贵恰巧在那天被捉住，便成了偷鸡贼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现在真正的偷鸡贼被捉住了，就是这个从外村里来的刘民！他自愿卖身去顾家为奴，将功折罪，今后也算是我们大山村的一员了，至于胡长贵，鉴于他也没真的偷成顾家的东西，顾家已经原谅了他们！并且还要给他们家正名。”
说到这，顾长生走上前，对胡长贵道：“长贵哥，之前是我们顾家没调查清楚，冤枉了你们，现在找到了真正的偷鸡贼，向你们正式道歉。”
看着面前黑铁塔似的汉子，胡长贵连连摆手：“不不不，长生兄弟，说来也是俺不好，是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你们顾家大人大量，不和我计较。如今你还主动给俺正名，俺这张脸都觉得臊得慌哟！”
顾长生淡淡一笑：“我们顾家做事，一向实事求是，既然有误会，就一定要说清楚的，也免得胡大哥你们将来在村里难做。”
村民见顾长生大方承认过错，心里对顾家的评价又高了许多。
这时，里正也来了，还带来了刘民的卖身契。
在村民的见证下，刘民彻底成了顾家的奴仆，被安排去山上看了鸡场。
入夜，伺候了自家小女人洗漱干净，顾长生便被那水一般的人儿搂住了腰。
他身子微微一僵，扭过脸去，看那红云爬上面颊的妙人儿。
“长生，你今天特别帅！”林清漪红着脸夸他，唇角轻勾，带着一丝娇羞。
胸中一热，顾长生回身就将她抱在怀里。
“清漪，为夫今天那么帅，是不是要有些奖励？”他讨赏般问。
手掌抵在他胸膛上，林清漪迷蒙着眼睛，点了点头。下一刻就被那山一样的男人拥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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