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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生微微眯了双瞳：“金大贵，你可知自己的这个要求是有些过分了？”
金大贵身子一颤，顾长生冷冷开口：“你们之前不知道朕的身份，对朕百般无礼也就算了。如今既然知道朕乃一国之君，凭什么要求朕去西域，救回你的妹子？”
跪在地上不说话，金大贵的眼中满是泪水，他猛地叩头，声音砰砰响：“皇上！是草民有眼无珠！草民恳请皇上，答应草民的请求，救回妹妹金花和那个西域人萨图克！若是为了草民一家，断然不敢求皇上，但草民觉得此事关乎大信朝，故而斗胆，请皇上应允！”
顾长生听到了他的声音，再看他额角已经血肉模糊，登时心里不忍。他说为了大信朝，他倒要听听，到底是何大道理，让一个农民打着为国的名义，求他一个君王办事？
“你说说看，为何要朕帮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顾长生好奇，林清漪、紫微等人也好奇，大家都围拢过来，聚在他身侧，想要听金大贵怎么说。
金大贵又磕了几个响头，才直起身子，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原来，他一早就决定，在沉塘之后，将妹妹救起来，然后偷偷送走，远离村落。于是便在沉塘后，偷偷下水，准备救她。
金花自小水性好，他又给她提前示意，想来抓紧时间的话，应该赶得及救人。
果不其然，村长他们将人推下水，很快就散了。
他连忙绕过众人，一猛子扎下去。却见紫微等人正七手八脚将人往岸边拽，登时躲在一旁，偷偷观察。
在他发现紫微等人并无恶意之后，便对顾长生等人的身份起了怀疑。一般的商贾，哪里会想到国家之间的事情？便更加不敢作声，只在那里看着。
过了一会儿，紫微等人便走了，金大贵小心避开他们，偷偷跟在妹妹身后，想要问问他们的去处。
结果，还不等他追上，前方就出现了几个西域人，与他们同行的穆罕穆德和古尔萨克突然分别按住萨图克和金花，将两人捆了，交给那些西域人。
“我不敢上前，就躲在暗处偷听，我听到穆罕穆德和那些人说什么小宛国，什么王储，还有联合诸国进攻之类的话，担心会对我国不利，便又偷偷在那里听了听。后来见他们上了官道，知道自己也追不上了，才按照原路返回来。”
金大贵说完，狠狠攥了拳头：“想不到，那些西域人在我们这里一年，竟然真的是西域的细作，之前吴有才和钱金生他们说我还不信，这回亲眼见了，才是真信了！”
他跪在地上，言辞恳切，一双眼睛盯着顾长生：“陛下，草民已经将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请陛下决断，是否派兵前往西域！”
听完他的描述，众人基本可以判定：这件事和西域逃不了干系，而且八成还和小宛国有关。
顾长生记得，当年在西域游说三十六国的时候，小宛国就面临分崩离析的危险。若不是因为他采纳了闻夕昭的建议，连横合纵，让各国出兵，一齐助他夺下江山，恐怕现在的小宛国已经陷入了内战。
“你说的这件事，朕一定会考虑。但是朕现在想不明白一件事，还希望你能够解答。”
“但凭皇上问话，草民定然知无不言。”金大贵跪在地上，低头回答。
顾长生很满意：“你应该和钱、吴两家关系不错，为何不联合他们一起救人，而是你自己前去了呢？”
金大贵微微拧眉，顿了顿：“回皇上，草民同他们的关系的确很好。但是事发当日，我们的姐妹都与那三人同床共枕，将他们抓住后，吴有才和钱金生又跑回去，说想看看自己的姐妹是否之前就被他们给糟蹋了。便趁着大家观看沉塘的时候，去了西域人住的地方。”
林清漪看了顾长生一眼，接收到她眼中的疑虑，顾长生握紧她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你可知，后来他们二人从西域人的房间里发现了什么？”
被顾长生这么一问，金大贵一脸迷茫：“草民不知。”
“是整个郡县的军事布防图！”
顾长生沉声说完，金大贵极为震惊。
“再结合你说的，那些西域人将你妹妹和萨图克带走，朕基本上可以判断，那两个人才是西域小宛国的细作，来到大信朝，以交流农业为由，实行探听情报的事情。”
“主子，我们现在怎么做？”紫微看向顾长生，等候他的指示。
“这边的善后就交给路之行了，我们回村里，将东西拿了，再作计较。”
既然皇上发了令，众人便各自执行。
村民里真的很可疑，顾长生决定利用这次机会，看看究竟是谁阻拦路之行等人的脚步。
“对了，金大贵，听说你们村子里每一个月都会举行一次演习，是真是假？”上了马，又给了金大贵一匹，紫微闲聊一般问。
金大贵点头：“自然是真的。自打皇上将西域人派来我们村子，交流农业开始，村长其实并不信任他们。有天来了一个道人，穿了一身青灰色的道袍，很是仙风道骨。他给村长出了这个主意，我们才照做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紫微淡淡一笑：“你回去的时候，应该去过村子了吧？下午的时候，遭到了一批所谓西域人的抢劫。但是这些人并不是真的西域人，而是中土人假扮的。村长让大家都去祠堂暂避，我们看郎家村人都能够井然有序地避难，所以才有此一问。”
金大贵也不疑有他，只是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可还能找到那位道长？”
金大贵摇头：“我已经近一年没再见到他了。据说他只是路过，在村里讨了两口水，就离开了。”
骑在马上，很快就回了郎家村。
此时已经接近深夜，家家户户都睡着了，只有村长在祠堂门口，巴巴等着，抽着旱烟，另有几个壮年小伙子陪着他。
“村长，我回来了！”
金大贵下了马，村长见到他，面露喜色。
“村长，你道这位贵人是谁？他是当……”金大贵话没说完，便被紫微一把捂住嘴巴。
“村长，我们是来取马车和行礼的。”
将金大贵搂着脖子带进去，紫微在他耳畔轻声叮嘱：“不可透露皇帝的行踪，否则罪加一等！”
吓得金大贵捂着嘴，一双眼睛滴溜溜直转。
见他们的车子很好地停靠在祠堂后面，顾长生上前询问负责看守的村民：“几位，一直劳烦你们看车，实在不好意思。敢问我们走后，可有人接近过？”
两个村民对视了一眼，均摇了摇头：“并不曾有。你们走了以后，我们就一直守在这，村长说，在一切没有查清楚以前，谁都不准接近！”
同他们道了谢，顾长生又让人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动过车，才放下心来。
将孩子放进马车，白术和林清漪也依次进去，他又来到村长跟前。
“村长，事情都基本上解决了。敢问村长，今日下午钱金生和吴有才拿来的那份地图可还在？”
村长一愣，不耐烦地摸向自己怀里：“这不，还在呢！老夫放东西一向仔细，从来不会离手的！”
顾长生微微颔首，微微含笑建议：“这地图惹是生非，建议村长还是烧了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村长一想也是，便拿了图，放在火把上，很快将之付诸一炬。
又过了一会儿，待众人准备停当，正要出发，紫微猛然朝天上看去。
一声轻啸过后，一只海东青落在他左臂上。
紫微小心地将它脚上的竹筒拿下来，从里面拿出密信，看了之后，眉头舒展。
“主子，我们派去西域的人已经有了消息，声称找到了草头乌。”
顾长生闻言，心头一喜：“时间耽搁不得，约定接头地点，我们走！”
紫微挥了下手，天军众人便牵马的牵马，赶车的赶车，纷纷开始了行动。
“你们这么晚却要出发吗？”村长有些不解。
顾长生点头：“我们还有事要去西域。这次村里的事情，我们无意之中卷进来，发现了很多秘密，定然会上报朝廷，予以解决，绝对不会让一个外国细作混入大信朝！”
村长闻言，放下心来：“你这么说，老夫就放心了！”
“村长，想不到这大信朝竟然有你们这样心怀家国天下的村民，实乃大信朝之幸！”顾长生在马上对他抱拳。
“这位小哥，皇上登基时就曾经说过：天下乃是百姓的天下，身为大信百姓，为自己的国家做点事情，理应如此。”
金大贵追上来：“皇……啊不，大爷，请让我和你们一起走吧！”
村长不解：“金大贵，你家还有良田呢，人家走了，你凑什么热闹？”
顾长生朝他微微一笑：“你放心，你求我的事情，我应下了！村长说得对！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只是皇帝一个人的！身为大信朝的百姓，我等也该略尽绵薄之力！谢谢你和我说的那些事情，我会将你所求达成，告辞！”
说完，掉转马头，慢慢融进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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