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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瘦了这么多？”他问道。
阡雨甩开他，非常嫌弃地拍一下被他碰过的地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关你屁事。”
祁苍忽然笑了，在冷冽的冬天里呵出一口白气：“好好吃饭。”
他说完就转过身走了，好像真的是专程过来跟她说这么一句废话一样。
阡雨觉得他俩之间真像猫捉耗子一样，分分合合无聊透顶。
她上次的伤口还没愈合，他就过来给她胡萝卜吃，然后等她燃起希望了，他再拿大棒敲得她晕头转向。
戏弄人也要有个限度啊！
阡雨冲着他的背影怒道：“不是要分吗？能不能干脆一点，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还有你派的那些人也都撤掉，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心。”
祁苍也不恼，回身看她，毫不拖泥带水地应道：“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
“江致远给了你一批资料，不要否认，我知道那是什么。”祁苍说：“把它交给我，我绝不会再找你。”
他接着说道：“你也知道，那份资料的分量，你没有能力承受。”
冷冷的风吹透了她单薄的衣裳，她的心里也被这股风吹得冷飕飕，从没觉得有哪个男人笑起来能像祁苍此刻一样，如此凉薄。
“祁苍，”她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你这个恶魔。”
祁苍毫不在意地笑了，说道：“我不恶怎么成魔？”
虽然名头不好，但恶魔尚且会让人畏惧。他原本就不曾期望有人与自己一同守在孤高之地，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世上的争斗都是力量角逐，他尚且无暇顾及条条框框的道德，自然也做不了情圣。
见他这么无情，阡雨索性也拿出自己平时混不吝的作风，问道：“如果我不给呢？你打算怎么办？严刑逼供？”
反正她没有亲人，黑社会绑架勒索那套肯定行不通。
也正是因为无牵无挂，阡雨才能行事潇洒来去如风，天不怕地不怕。
祁苍无奈地说道：“我也不能怎么样，只是为了你的安全，会多派些人跟着，到时候你也别觉得烦。”
“托您的福，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不劳你再费心。”阡雨尖刻地说道：“我记性很好，你之前教我的那些，我还没忘。”
他训练她那么多技能，是让她足以保护自己。
在他有一天放手的时候，她已经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明白祁苍的一番苦心，她反而更恨他，原来他一早就打定主意将来会放弃她。可恨的是他之前还给她虚无缥缈的希望。
阡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小祥看着自家老板，斗胆问了一句：“老板，那批资料急着到手吗？”
似乎不曾听老板说过，难道是顾医生的意思？
祁苍摇摇头，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有种想要抽烟的冲动。
他明明已经戒烟很久了。
不沾染会上瘾的东西，这是他的一条铁律，不过到了许阡雨身上，他的自制力似乎有些行不通。
比如他心里烦闷，不知怎么就想来看看她，两人剑拔弩张地吵了一顿，即便是看着她气冲冲离去的背影，他也觉得受到了安慰。
小祥顺着老板的视线看过去，也啧啧叹道：“许小姐真是瘦了不少。”
被风一吹，简直就是摇摇欲坠。
祁苍收回目光，转身时吩咐道：“加派人手，最近让他们盯紧一些。”
最后一天的会结束得比较早，留给他们时间出去走一走逛一逛。顾林珏婉拒了同事的邀请，又来到那个酒吧。
像是有什么预感一样，推开门的瞬间他还感到些许激动。
顾林珏自嘲地笑了笑，放在兜里的另一只手已经握了起来。
他走进去，视线在酒吧内一扫，目光就定在了一处。
“你好，一杯威士忌，谢谢。”顾林珏坐在那人旁边，转过头看他，悠悠说道：“林则，好久不见。”
穿黑风衣的男人转过头，略带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犹豫地叫了一声：“小少爷……珏小少爷？”
顾林珏微微颔首，接过waiter递来的酒杯，随意地说道：“好巧，在这里遇见。”
看他的样子真的就只是偶遇，林则也稍稍放下了戒备，变得有些局促，低下头说道：“是，很巧。”
他在林家当惯了差，即便已经离开许久，面对曾经的小少爷仍然下意识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态度。
“你离开林家多少年了？”顾林珏问道。
“八年。”林则回答：“难得小少爷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毕竟当时是你一直来劝母亲回家，最后也是你带我们母子回去。”顾林珏看到他的眼神明显一缩，警戒陡涨，于是问道：“我和那时候比变化大么？看你刚才的样子，明显是没有认出来。”
林则低声说道：“是我记性不好，小少爷长相上和以前没什么变化，但是总觉着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顾林珏感慨似的笑着说：“我记得我才回林家不久你就走了，过了这么长时间，肯定和之前有些不同。”
林则点点头，应了一声。
顾林珏问：“你这么多年都在做什么？”
林则目光飘忽起来，有些底气不稳地说道：“也没做什么正经事，就，就勉强讨生活呗。”
顾林珏被舞池里的人吸引了注意，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问道：“看来你过得也不算好，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回林家？”
林则眼神一滞，脸上哂笑道：“没，不用小少爷费心，还过得去。”
顾林珏问：“林家待遇不错，也没什么苛待的地方，怎么就不愿待下去了？”
林则看他这么问，像是单纯出于好奇，或是闲聊到这里顺口一问。
他了解少年时期的顾林珏，可以说当时林家能和顾林珏接触最多的就是他，他领了老爷子的命令，去劝大小姐回家，当然也认得这位小少爷，也知道顾林珏虽然清冷沉静，却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是他这样的性格，在老爷子那里该是不讨喜的。所以林音带着顾林珏回林家，并没在家里掀起什么大波澜，也没受什么重视，他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在暗喜的。
然而现在，经历了岁月的洗练，当时那个少年已经变成一个男人，依旧清雅贵气，却添了些别的东西。
起码在他看来，顾林珏已经磨平了少年时凌厉的棱角，也能像现在这样靠在吧台上和他谈笑风生。
时间或许真能改变一个人，也许也能掩盖某些真相。
侥幸的心理占了上风，他的警惕也比之前消去大半，调整了一下坐姿，比之前放松了很多。
“小少爷，我当时是在林家待不下去了，要不然哪会走呢。”林则说道：“就到现在还有人一直盯着不放。”
顾林珏猜测道：“怎么？你是在外头欠债了？”
林则摇摇头，林家门第高，对每个雇佣的人都要知根知底，品行考察最是严谨。
毕竟是要收进家里边用的人，哪敢敷衍了事，肯定要严格把关，所以禁赌绝对是不能违背的金科玉律。
林则犹豫了一下，周遭高亢的音乐，闪烁变换的灯光，还有到处弥漫的亢奋气氛，都像是在助长人的胆量，销蚀人的理智，鼓励着他多说些什么。
“小少爷，你身边怎么没有跟着的人？”他刚刚仔细观察过了，没有林家的人跟在顾林珏身边。
顾林珏说：“带着太麻烦，我让外公撤掉了。”
林则一副了然的神情，他在的时候就看出来了，顾林珏不是听凭林家摆布的人，而林家轻易就撤掉了防护，也说明了顾林珏在林家的地位仍旧没什么长进。
他壮了胆子，这才敢说说早就憋在心里的那些事。
“大小姐带着您搬家之后，林家失去了你们的消息，我被派去跟着?小少爷，”林则说：“后来?小少爷出事，竟然发现了您和大小姐的线索，所以我又被派出去带回您和大小姐。”
这些顾林珏都清楚，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不过找到您的同时，我还有意外发现，这件事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您可能不清楚，是一桩旧案，但是又找到了线索。”他后面的话说得含糊，赶紧接着说别的话茬：“您后来回了林家，我也算是有功，但是那段时间林家内部其实有些争斗，您一向不爱理这些事，大概不记得了。”
顾林珏想着自己刚回林家时的情形，林音，林梅，林清河虽然平时交情泛泛，但是没有利益纷争，那么林则说的可能是他们团体之间起了内讧。
“所以你就辞职出来了？”顾林珏问道。
“我当然是被排挤出来的，那人把我赶出来还不算，竟然还想斩草除根，所以我这些年一直在四处躲藏。”他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我这些年也没闲着，他不知道，其实我一直在暗中找一个人，也算是在为林家做事，不过没摆到明面上而已。”
顾林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这人对林家那么重要吗？”
林则喝干净杯中酒，说道：“重要，他跟那桩旧案有点关系。不找到他总不能安心。”
顾林珏听着，觉得事情似乎变得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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