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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弟，我只能做到这了。”
在离战场的不远处，一缕残存将亡的气息，正在缓缓消散。
人与鬼相同；
人活一口阳气。
鬼活一口阴气。
袁天罡双眼微垂，看着那道渐渐衰弱的雷劫，满是不舍。
九道千重雷劫，仙体加身，整具盘古遗骸…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般的地仙境界，就算是镇元子动手，恐怕也要思量再三。
就在他将要消失之时，忽有一只手按在肩上，轻轻缓缓，生怕震散了这一缕气息。
你不来见我，我便去见你。
“小师弟。”
先是微微一愣，心中难以平静的动荡，片刻后，袁天罡嘴角微微一翘。
三教气运加载一身，有些东西无师自通，也就不稀奇了。
想当年，自己以吐气分出一缕气息，遮凡人耳目用了两年，避神仙探查用了十五年。
恐怕不用两年，他这辈子到不了的境界，小师弟可以登顶；
吐气杀仙人。
“最后一口阴气要散，老和尚值得吗？”
身后的话语，轻轻淡淡，如三十四重天的那位，他一言不发。
有何值不值得。
截教灭亡，众多师兄或死或叛，那一刻自己与死没有差别。
唐生绕身走到他的面前，拂袖坐下，满头银发发高高竖起，一身宽大的道袍无风自动。
仙骨、仙体，只是一口气息，却焕发着让人难以置信的蓬勃生命。
“嫦娥之死是你在从中筹谋的吧？”
不等回道，唐生又是开口问道：“为什么？”
“如今金蝉子的法相已碎，若有一日，灵山对你的身份起疑，便会发觉嫦娥体内有你最纯的阳气。”
“我并非没有想过，要替你掩盖这一切，只是她无法炼化你的元阳，即便今日不死，明天也会福重命薄。”
袁天罡垂下眼眸，实在无可奈何。
谋算到这里，有些事情其实已是迫不得已，他并非不知道眼前少年重情，他也并非不知道二人的关系。
此间天下，能以肉身姿态成圣，唯有三人。
鸿钧道祖与陆压道人；
剩下的一个便是嫦娥，那颗长生不死丹，赐她无限机缘，只可惜命中不该有，强求也是一场空。
凭借这颗丹药，即便底子在弱，怎么也能跻身天神之位。
却碌碌无为，最终只学了个六耳猕猴的窥探之法，糟践了那具仙体。
袁天罡曾也打算为她开悟，教导炼化金蝉子的元阳，最差也能步入上古元仙境，再加上那具仙体，勉强能够匹敌飞升的仙人。
只是可惜，她悟性实在太低，又没有道家的底子，最终无法炼化。
要知道金蝉子虽然修佛，但元阳经历十世磨炼，早已精炼的不同与寻常仙佛。
若是无法炼化，迟早有一天会遭反噬，小命难保。
倒也全然无有办法，只是引出那道元阳，必然会损伤丹药打造出来的仙体。
如此完美的仙体，他舍不得，倒不如就此送给唐生。
有些事，小师弟不愿意做，就由我这个当师兄的下手。
有些命，小师弟不能背，那就让我这个将死之人背着。
大道在前，免不了要死几个人，他是，嫦娥也是。
他喃喃道：“小师弟，你若要怪，便趁着我还有一口气，骂个痛快。”
嗯。
唐生应了一声：“我明白。”
那淡淡的三个字，却掩饰不住那丝悲伤。
他心中也明白，能让袁天罡算计到嫦娥身上，必然是有什么无可奈何的原因。
更何况，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老和尚，我会找到她。”
闻言，袁天罡急忙道：“我替小师弟算过，你与她的缘分未断，终有一日还会再见。”
“那我与你呢，老和尚。”唐生轻声问道。
摇摇头，苦笑着一言不发。
最后一口阴气，便代表着魂飞魄散，人间此后再无袁天罡。
人间无趣，不如不来。
少年的掌心轻轻落在他的手背上，不舍道：
“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
“上穷碧落，我一定会找到你，下一世换我来当护道人。”
袁天罡眼眶颤动，身形缓缓飘动，星星点点，消弭与天地之间。
在最后意识彻底消亡之前，耳边却传来一道声音：
“老和尚，我有些想念净土寺。”
书上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是你放心,书上也说了,人生何处不相逢。
……
唐生站起身，看着远处的战场，对于突然出手的镇元子，有些疑惑。
地仙之祖，当年封神榜大战，闭门不出，袖手旁观。
为何愿意出手帮忙。
难不成是袁天罡答应了什么事，方才能让镇元子与天庭作对？
该死的老和尚。
如今虽说他的修为还未到大道登顶，但已是肉体成圣，一念之间可观天地。
在盘古遗骸跗骨之时，灵台清明，感悟到了不少东西。
上面那些截教弟子，眼见自己成功，便如拍马屁一般，塞了不少东西。
比如通天教主……
他递出手，虚无缥缈的一震，厉声道：“还不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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