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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一会儿，程雷和朱小丽方才等到有位置坐下。
老板是个女的，父母、女儿在旁边打杂。
“先生、小姐，你们想吃什么？”
老板娘笑呵呵的，头发有点卷，看起来就是个十分爽朗的女人。她好像认出了程雷。
“这位先生，你好像经常来，是吗？”
能被老板娘认出来，程雷有点小惊讶。
“老板娘，你记性不错啊。”
老板娘自夸起来。
“但凡来我这里吃牛杂超过两回的，我几乎都有印象。先生，我看你西装皮鞋的，应该是老总吧？像你们这些老总，不都是在酒店、餐厅吃西餐的吗？怎么也来我们这些路边摊吃？不怕不卫生？”
程雷开个玩笑：“牛杂越不卫生，就月女有味道。吃牛杂吃的就是那个味道。”
老板娘见程雷说的入门，呵呵笑了。
“你说的对，吃牛杂就要吃那个下水的味道，要不然就不正宗。不过，有的人天生娇贵，吃了猪下水、牛下水，肚子就受不了，会拉肚子。”
程雷索性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卷起袖子。
“老板娘，我也是穷苦家庭出来的孩子，我拉的粪、犁过的地、搬的秸秆，不比你少。”
程雷尽管干农活，但是人生的白净，看起来并不像个干过农活的人，老板娘很是惊讶。
“你也干过农活呢？我还以为你是个富家子弟出来的孩子呢。”
朱小丽也以为程雷哪怕不是富家子弟，但至少也是工薪阶层的孩子，哪里想到他竟然是农村出来的。
朱小丽从小就在外国长大，大学毕业之后在美国那边工作了几年，后来被跃动高层看中，派来中国经营亚洲市场。
所以，她对什么拉粪、犁地等农活，一概不知道。一听到“粪”字，她便下意识的耸起柳眉。
“这个……要拉去干嘛？”
程雷愣了一下：“什么那个？”
朱小丽不敢说出那个字，好像一说出来，她就满口大便一样。
“就是那个啊。”
还是老板娘激灵。
“这位小姐说的是粪肥。”
朱小丽更惊骇了：“这个还可以拿来做肥料？”
程雷和老板娘相互看了一眼，会意的哈哈大笑。
“这位小姐，现在的各种化肥，还没有粪肥好呢！”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拿着一个垃圾铲，一条拐棍，满村子转，就为了捡到一堆牛粪和猪粪。”
此时，老板娘发现朱小丽面色铁青，手放在心口，隐隐有呕吐的状况，便急忙住了嘴。
“好了，不说这些粗俗的话了，等一会儿你们吃不下东西了。你们想好吃什么了吗？”
程雷点一份牛杂面，一份生菜，十个牛肉丸子，十窜毛肚，五窜牛血。
“你呢，点什么？”
程雷把菜单交给朱小丽。
朱小丽在国外从来没有吃过牛杂，回国内工作几年，也没有出来在路边摊吃过什么杂货，她还真不知道该吃什么。
“要不，你帮我点好了。”
程雷想了想。
“不如，你跟我来同样的一份？”
朱小丽吐舌头。
“这也太多了，我吃不下。”
程雷表现出一副饿虎的模样。
“估计我还得来多一份。平常出去应酬，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像这种亲民的东西，我一个月也只有那么两三次出来，可不得大快朵颐啊！”
“你吃不完的，我来吃。”
于是，程雷便帮朱小丽点了跟他一样的牛杂。
朱小丽换了一副表情对着程雷，程雷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你这么看我干嘛？”
“我感觉你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不像那些有钱有成就的人，更像一个开小商店的小老板。”
要是换了别人，会对朱小丽的话很反感，这不是说程雷上不了台面吗？但程雷却觉得朱小丽的话很正确，很合他的意。
“小商店的小老板不好吗？优哉游哉的，一天守着一个店面儿，够吃够喝，一年四季有新衣服买，没有竞争压力，没有负债压力，多好的生活啊。”
程雷的眼眸深处透出对那种小市民生活的向往。
朱小丽看不懂了。
“你不享受现在有成就的生活吗？”
程雷道：“享受是享受，但压力更大。”
朱小丽觉得程雷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十分像后来的凡尔赛。
“你当初完全可以过那种小老板生活啊！”
程雷摇摇头，过去的艰难困苦又出现在他眼前。
“刚开始的时候，我连给我妈妈动手术的三万块钱都没有，连打车去借钱的一百块钱都没有，还做小老板？我之所以有现在的生活，完全是当初生活所逼。事业做到现在这样，即便我想退出，形势也不允许。”
“我身后有上千名的工人，我的公司关系着其他公司的兴衰存亡，一旦我退下来，公司怎么办？那一千名工人怎么办？我亚历山大啊！”
听程雷这么一说，朱小丽才知道程雷坚强的外表下面，也有柔软的地方，高光的表面后面也有很多无奈。
顿了顿，程雷继续说：“其实当我们事业到了一定的水平，回头再看一看，很有必要。想想我们创业的初衷，想一想帮助我们度过困难的人们。这样我们的公司就不会失去生存的基础，永远根深叶茂。朱总，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朱小丽感觉程雷不仅仅是一名成功的商人，也是一个哲学家，这些生活的道理经商的道理，朱小丽以为会出自一个大约五十岁的男人，可谁曾想到，这些话却出自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之口。
别看她掌管着一个国际品牌公司亚洲分部，规模、资产十分雄厚，但她在做生意方面，管理方面，跟程雷根本不是一个水平。
朱小丽断定，将来的程雷一定取得更大的成就，到时候，他可以把跃动踩在脚底下。
“程先生，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今晚我不白来跟你吃牛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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