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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黄和琼花等人，也谨遵卫闲的叮嘱，每日熬着补汤，炖着药膳，直把顾韶音拘在屋里，当瓷娃娃般对待！
如此几日，顾韶音感觉自己都快被宠成婴儿了，恰好此时卫闲带了理国公府的消息回来，也就顺势开始了新的忙碌。
“三万两军费，可不是小数目，叶全敢随随便便贪污，真不知道是哪里生的胆子？”
“多半是燕泽给的胆子！”
卫闲笑得意味深长，顾韶音皱了皱眉，“也不知道燕泽，背地里许诺了理国公府什么，叶全竟然自贪三万两军费，孝敬给燕泽，这是要将理国公府，绑死在燕泽这条贼船上啊！”
卫闲抬手，一下一下地抚着顾韶音紧皱的眉头，“阿音不必忧心！三万两军费，燕泽吞下去容易，可不好吐出来！郡王那边，理国公府暂时也不敢苛待，我会时常关照着，只是阿音日后，不许再像前日那般了……”
卫闲手指如玉，修长清凉，抚在眉间的时候，动作轻柔得仿佛沾着雪花的羽毛拂过，撩得顾韶音脸上发痒，不好意思地侧了侧身子。
卫闲低笑一声，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从怀中掏出一张方子递过去，“这张方子，阿音准备如何处置？”
顾韶音接过，方子写在一张泛着土褐色的纸上，纸极轻薄，像是桑皮所制，上面潦草地写着配比：晋州硫磺一斤九两，焰硝六斤二两，粗炭末一斤一两，松脂八两，猪胴一斤。
只有五种原料，顾韶音凝眉，她记得军中所用火弓箭、火弩箭的火药原方，几乎有十几种原料，这仅仅五种，方子能是真的吗……
“这张方子是叶晖从道士手中购得，虽说叶晖之言不可尽信，然看这方子，似乎确实是丹方！”
卫闲想起了自家那个不靠谱的师兄秋万萧，秋万萧早些年沉迷炼丹，四处搜集前朝流传的丹方，他曾帮着整理过，像“松脂”、“猪胴”一类的东西，丹方上便时常出现。
可惜此时秋万萧不在，不然的话，此方是真是假，应该很快可以辨别！
卫闲还曾见过丹方，顾韶音压根连丹方都没见过，更遑论辨别此物真假了，捏着那张薄薄的纸，一时倒是陷入为难。
依上一世对叶晖的了解，顾韶音想了想道：“三万两军费不是小数目，就算叶晖撒谎，但扯上这张方子，说明这是他急智之下唯一想到的办法，方子也许不简单！说不定就是叶晖背地里搜集，准备暗中献给燕泽的……”
卫闲点头，神色有些凝重，“看来燕泽，这时候已经意识到火药的重要性，说不定他也在暗中组建人手，研制火器！”
顾韶音神色一凝，燕泽身份特殊，研制火器，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行事机密”，最好有什么风吹草动，外人也不会知道，这样秘密的地方，设在深山老林、无人踏足之地才好！
这些日子，她和卫闲也在寻找这样的机密之地，奈何京城繁华，即使是京郊，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荒无人烟之处！
除非往外省走，然而偏离京城，一应供给也是麻烦，是以火药处虽然已经寻摸了几个人手，然而建在何处，暂时还没什么头绪！
将想法一说，卫闲俊眼一眯，忽然道：“清云山！会不会是清云山？”
顾韶音一呆，清云山？清云山就在京郊，因着山上出了土匪、山下清水村村民惨死的事，短时间内肯定无人敢上山，燕泽若是暗中命人在清云山上驻扎，想必也难以被人察觉！
这倒是个绝佳的隐蔽地！
难道之前燕泽大张旗鼓地剿匪，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霸占清云山？
“不管怎么说，清云山上一定有燕泽的秘密！”
顾韶音神色凝重，卫闲点头，“派人去清云山，一查便知！还有这张方子，阿音可曾想过，将方子呈给那位，重建火药作？”
重建火药作？
卫闲的意思是……
“燕泽背地里寻找良方，研制火器，谁知道会不会也盯上了火药作，如今火药作暂时被封，工部火药司也未下派人手，茅修昆本就是茅烘迁先生的独子，若是重建火药作，很大可能会代替父职，与其被燕泽摘了桃子，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
……
明心殿，建德帝身着一件素色金绣团龙袍子，靠在紫檀九龙椅上，盯着手头薄薄的方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卫闲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首，大太监明忠轻手轻脚地上前，拨开白釉双鹤香兽翅膀下的暗扣，点燃了里头的熏香。
须臾，细细密密的木密香，带着丝丝甘香，从鹤口中喷出，卫闲转眸看去，只见整尊双鹤香兽，母鹤昂首直立，口中衔着半截青褐色的桃枝，子鹤步子半开，回首相望，栩栩如生。
此时双鹤如同仙鹤，口中轻烟袅袅，缓缓飘出香雾，鹤身很快笼罩在一片烟雾缭绕之间，令人恍如置身仙境！
双鹤香兽，是道家名物，然而鹤口中所喷出的熏香，却是佛家惯常用的木密香！
卫闲心思一动，想起上一世建德帝后来的一些荒唐事，正琢磨着，上首的建德帝却突然开口，“理国公府出动了三万两银子，就买了这一张破纸？”
破纸？
卫闲心中明了，口上便不客气起来，“世子叶晖对臣言，乃是受一老道欺瞒，臣以为，叶晖之言不可信！”
“哦？”
“臣在理国公府内行走之时，曾遇一小厮拦路，哭诉所侍奉的庶出少爷无米可吃，理国公乃是四公之一，公府传承几十年，若不是遇上了难处，何至于克扣庶子，是以，臣以为，那三万两军费，可能已经挪作他用！”
建德帝皱眉，他已近天命之年，也许是长年操劳政事的缘故，面相看上去颇为苍老，此刻眉间一道深褶，更加显出几分老态。
“挪作他用？挪作他用！理国公府好大的胆子！”
建德帝面上怒色一显，“那是朕拨给振威营的军费，叶全，安敢如此？”
卫闲眉头一动，恭敬道：“臣请令，查抄理国公府！”
建德帝皱着眉头，接过明忠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怒气稍稍平息，开口道：“理国公身为四公之一，若是为了区区三万两军费，查抄公府，倒显得朕有些不近人情……”
卫闲面上，适时地露出几分赧然，“倒是臣思虑不周！既如此，臣还有一想法……”
“说吧！”
“既然不知此方真假，不如将此方交给火药作，验证一二，若是此方为真，理国公此罪可饶，若是此方为假，臣再请抄家，相信理国公也不敢不服！”
建德帝点头，眸中闪过一抹赞许，卫闲，此子行事周密，妥帖稳当，当初提拔他当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些年确实让他省心不少！
卫闲趁热打铁，将茅烘迁和李九屏意外去世，火药作已经被工部封了的消息报给建德帝听！
建德帝听了几句，便有些不耐烦起来，火药作，甚至二十一作，都是当年武王所创，他听着便心上不虞，哪里肯多费心思，只摆手让卫闲全权处理。
火药作！
左右不过是个入不敷出的小作坊，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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