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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
顾韶音指了指茅修昆，卫闲将前因后果一说，顾韶音有些无语，一张不知真假的方子，就把茅修昆的魂都勾走了？
怪不得当初韦氏宁可将茅烘迁先生的手札送给自己，也不放心让茅修昆走上这条道儿！
果然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韦氏肯定早就料到他这孙儿，和茅烘迁、李九屏两位先生一样，也是个琢磨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人！
没管茅修昆，卫闲替顾韶音沏了茶，送到她手边道：“师兄快要进京了，等师兄回来，让这两人抱团给咱们卖苦力……”
抱团？
脑子里浮现一幅画面，顾韶音忍不住笑了，忽然想起来福客栈的事，忙问，“春闱已经结束，杏榜将放，沈见洲他们，可有消息？”
那日哥哥的消息传来，她一时心急，魔怔了去，醒来后又休养了几日，之后又操心火药方子的事，竟把沈见洲那边的大事给忘了！
“东魁递来的消息，颜先生还未露面，沈见洲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四散走访，寻找颜先生的下落，不过时不待人，他们已经决定，杏榜发放之日，就混进看榜人中间，散播江南乡试科考舞弊案的消息……”
“颜先生竟还没有消息？”
顾韶音秀眉紧蹙，卫闲有些可惜地摇头，“颜先生的消息，咱们注意到太晚，醉星楼那边，苦查无果，不过我猜，颜先生，应该入了哪位官员的府邸，一直没出来……”
“你是说，颜先生被人软禁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卫闲神色凝重，“我已经让人着手排查颜先生的同窗旧友，不过此事事关前朝，排查起来可能会有麻烦……”
颜芷封是前朝最后一位状元，当年天下大乱，颜芷封归隐乡间，他的那些同窗旧友，可不一定都归隐了，若是在朝为官，几十年下来，少说也官至二品了。
“还有一条路子……”
顾韶音瞥了一眼茅修昆，凑到卫闲耳边道：“前世燕泽借舞弊案扳倒太子，那些倒了大霉的官员，恐怕都涉事其中！”
细细碎碎的呼吸，伴随着温温热热的气息，轻轻巧巧地拂过耳朵，卫闲手指忽地一紧，心上有一瞬间的失神。
很快，耳边温热不在，卫闲迅速回神，干巴巴地道：“阿音说得不错！我这就去查！”
说罢，咳了一声，正好见蒲黄领着一个年轻姑娘过来，知道那是茅修昆的姑姑茅素素，卫闲顺势起身，避进了茶室。
顾韶音狐疑地看了一眼卫闲，这时茅素素已经进来了，见了顾韶音，“咿咿呀呀”，高兴地比划着。
顾韶音只得把那丝狐疑抛开，看了一会儿，大致明白她的意思，笑道：“闵娘子肯收你做徒弟，也是看中了你的天分，不必感谢我，你侄儿今儿过来，你们正好叙叙旧……”
茅素素高兴地点头，洒了一眼茅修昆，忽然两掌大大张开，在他耳边重重一拍，清脆的巴掌声，一下子将茅修昆惊了个激灵，“哎呦！姑姑！”
茅素素不高兴地指了指茅修昆手中的纸，茅修昆面露不舍，不过到底还是将那张方子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揣进了怀中。
茅素素这才满意，从背上解下一个小包袱，打开之后，里头花花绿绿满是布头做成的小玩意儿，这些大小不一的布头，都是整块缎子上裁下来的。
缎子是闵娘子拿来给茅素素练手用的，裁下来的布头茅素素舍不得扔，索性都做成了小玩意儿。
有绣着花鸟蝴蝶的拨浪鼓的鼓面，有活灵活现的虎头鞋，有憨态可掬的布老虎，一些细软的缎子，还被缝成了小肚兜和小袜子。
茅素素一样一样捡给茅修昆看，茅修昆愣了半饷，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茅素素缝给他和李舜英日后的孩儿的。
当即面色爆红，结结巴巴道：“姑……姑姑，我和……舜英妹妹，还要守孝三年呢……”
茅素素点头，表示她知道，却仍把这些小玩意儿装进包袱，往茅修昆怀里塞，三年而已，又不是三十年。
茅修昆瞪着那只粉粉嫩嫩的包袱，哪里好往怀中抱，一时又推了过去，茅素素眼睛一瞪，茅修昆手一抖，只好又慢慢腾腾地将包袱一点一点往回拽……
顾韶音和蒲黄站在一旁，两人看得直乐，不过先前茅修昆为了隐藏身份，本就是易容进的卫府，若是抱着个粉色包袱出去，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看够了热闹，顾韶音才“好心”让蒲黄劝住了茅素素，只说等过两日便放茅素素归家，让她亲自带回茅家去。
茅素素果然不再坚持，茅修昆长舒了口气，拿起桌上的人皮面具，小心翼翼地敷在脸上，一溜烟地跑了。
……
建德帝将火药作的事全权托给卫闲来办，卫闲也不客气，不仅让茅修昆当上了火药作的主事，先前寻摸的七八个人手，也一股脑儿塞了进去。
自此，火药作上上下下，都是卫闲的人，那张方子，在卫闲谨慎的监督下，也很快得到了验证。
按照方子上的配比，茅修昆等人在城外寻了一处无人的空地，采用炼丹术中的“伏火法”，将晋州硫磺、焰硝等物研细拌匀，放进精制的陶罐。
又在空地上掘了一处地坑，将陶罐放进地坑之中，在上面盖了四五张湿纸，又捺压了两片方砖，再用土细细地埋住。
火起之后，“轰隆”一声，宛如雷鸣，沙石崩开，陶罐爆裂，激起的碎片四散开来，明亮的火光映红了四周。
“乖乖！”
“这……这声音也忒响了……”
“就像打雷一样，不过咋就爆开了呢？就那几种原料……”
“对啊！看着就像做梦一样！”
火药作的工匠们议论纷纷，茅修昆双眼发直，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炸开的深坑，口中念念有词，“晋州硫磺、焰硝、粗炭末……”
卫闲神色凝重，这张丹方竟是真的！叶晖，到底是从哪里购得的方子？卖方子的人，真的是他口中的“老道士”吗？
炸开的深坑，过了很久才散去余温，茅修昆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前查看，然而坑内到处都是黑灰，须得一一清理。
卫闲等不及，索性打马去了宫中，将消息报给建德帝，建德帝听罢，难得生了几分兴趣。
甚至想到，若是真的能制出杀伤力巨大的火器，对上敌人，定能出奇制胜，就算将来有一日，对上……武王……
他，也能一战！
建德帝很快兴奋起来，似乎忘了追究理国公府贪污军费的事，只督促卫闲，让他把持火药作，尽快制出火器。
叶全和叶晖胆战心惊地等了几日，也没等来宫中的旨意，倒是等来了京郊传来爆鸣的消息，他们很快意识到，也许是那张方子奏效了。
“方子……该死！就这么白白送给卫闲了！现在可好，都成了卫闲的功劳！”
叶全心疼死了，那方子，也是花了一万两银票买来的，真金白银花出去了，溅起的水花却没落在自家身上，想想都心疼！
叶晖也心疼，不过还是劝着叶全，“那方子原料不多，儿子已经记在心中，既然是真的，倒是可以献给殿下，只是没了这首功……算了！父亲也别惦记了！先想着三万两军费，该如何填补吧？”
叶全一脸颓然，建德帝没有追究，不代表他们理国公府可以忘记这回事，三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该填补的，还是得填补！
三皇子那边，是不用想了，送进去的肉，还能指望对方吐出来？
呵！
可别银子花了，到头来还落了个里外不是人！所以，还是得想办法自行填补！
“让你母亲尽快凑出这笔银子，还有，传话下去，所有院子，缩减开支……”
“那青芦院那边？”
叶全头疼，青芦院！一说青芦院，他就想起了那个缺心眼的小厮，狗机灵的，竟然还认了干爹！
“算了算了！荣安院照旧，青芦院照旧！其他院子先缩减着，尤其是你二叔母那边，让你母亲安抚好！府内可不能再起什么风浪了……”
叶全直摆手，叶晖也有些头疼，却也只好顺着叶全的意思，传话给苏氏，让苏氏斟酌着来，先凑出银子，填补了军费的空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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