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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热闹的闲汉拥挤着完全将视线挡住，叶辞才收回了目光。
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气愤、暴怒、解气、亦或是……恨？
这十几年来，名义上是理国公府的公子，实际上却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可怜虫！
因着青楼之子的身份，他也曾无数次地怀疑自己，厌弃自己，恨不得毁灭自己！
最后，还是咬着牙撑过了无数个屈辱的夜晚，那些被曹氏、叶远、叶诚等人欺侮的夜晚……
如今，叶远和叶诚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打算算计与他，哪知最后反倒害了自身。
想到这里，叶辞的目光温柔地落在顾韶音身上，眼前这人，是妹妹啊！
“妹妹……”
叶辞轻轻唤了一声，看到顾韶音回头，他犹豫着轻声问，“为什么……妹妹和我分开了？”
是出生的时候就分开的吗？
应该是！
是不是娘亲生下妹妹之后，妹妹就丢了，或者被人抱走了？
不然的话，理国公府的人应该都知道妹妹的存在，还有奶娘也知道，但从来没有人向他提过一句。
顾韶音一愣，盯着叶辞眼里翻涌的心思，有些明了，哭笑不得道：“哥哥是不是以为，我也该姓叶？”
姓叶，便说明是理国公府的血脉！
叶辞点点头，他的确是这么想的，顾韶音笑了笑，摇头道：“我不该姓叶！哥哥你也不该姓叶！”
嗯？
叶辞一愣，呆呆道：“妹妹，我们是要跟理国公府断绝关系吗？”
叶辞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不是理国公府血脉的事实，毕竟血脉混淆这种事情，需得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但凡错了一个环节，都不可能顺利完成！
叶辞闲暇时刻也曾看到过这样的话本子，但身在高墙大院的他深知，混淆血脉有多难！
是以叶辞还以为，因为撞见了叶远和叶诚欺辱自己的事，顾韶音对理国公府印象不好，想要直接脱离血脉关系！
顾韶音张了张口，叶辞眼睛一动，接着道：“便是妹妹不想认祖归宗也没关系，我和妹妹一起脱离，绝对不让妹妹为难！”
反正理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是男子，因为娘亲是青楼女子，从小到大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和嘲笑！
妹妹是女子，在这世上，女子安身立命本就比男子艰难许多，因着娘亲的身份，还不知道要咽多少苦水！
若是如此的话，理国公府的门楣，不进也罢！
顾韶音看着叶辞，盯着对方眼睛里的暗流涌动，心里又酸又涩，哥哥呀！
这是她的哥哥！
上一世父王去世得极为突然，哥哥的身份曝光，她与哥哥拢共也没有见过几面。
然而可能真的是因着血脉之间神奇的联动，哥哥曾说过要放弃争夺皇位，带她逃出冷宫！
她没有同意！
当时的她因为“牵引”之蛊，身子破败得不成样子，根本就是在冷宫中苟延残喘，勉强挨着日子罢了！
那样一副不中用的身子，便是逃出了冷宫，也不过是累赘！
况且一旦被燕泽执掌皇权，恐怕便是竭尽全力，也要对她和哥哥赶尽杀绝！
天下虽大，时时逃亡，又能逃至几时？
那时她清醒地可怕，果断拒绝了哥哥的提议，最后更是借用霹雳雷，与燕泽同归于尽，给哥哥开辟一条没有阻碍的平坦大道！
顾韶音笑了笑，这就是血脉至亲！
“哥哥！你想错了！理国公府算什么？叶姓算什么？我们原本就不是叶家的孩子！”
什么？
叶辞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不是叶家的孩子？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十五年前，母妃将将生产，生下了哥哥和我，哪知母妃居住的小院里，忽然涌入了一群龙武卫，哥哥和我都被龙武卫夺去……”
母妃！
龙武卫！
叶辞浑身僵硬，已经完全呆住，耳边顾韶音的声音还在徐徐传来。
“哥哥当时身子孱弱，被龙武卫中人裹进破席子里扔进了水沟，没想到去被理国公府二老爷叶先的外室鸢瑶身边伺候的婆子发现，恰好当时的鸢瑶因为难产的缘故，生下了一个死胎，那婆子索性便李代桃僵……”
叶辞听得双眼发直，鸢瑶……原来当年从鸢瑶肚子里爬出来的已经是个死胎了啊！
他叶辞，本就是借用了他人的身份！
这些年，也顶着外室子的帽子，受尽了屈辱和折磨，这算什么？
那个已逝的孩子“叶辞”，在遥远的碧落黄泉，以这种方式，惩罚他这个窃人身份的可怜虫吗？
叶辞心中蓦地涌上一丝丝悲凉，不过却没有苦涩！
既然他不是理国公府的血脉，那这些年所受的折磨也只能说是阴差阳错，甚至可以说是在“还债”！
“妹妹……你呢？”
他被抱进了理国公府，充当叶先的外室子，妹妹是在母……母妃……
心里悄悄吐出这两个字，叶辞的心弦都在发颤，什么身份，才能称得上“妃”？
“我呀……”
顾韶音叹了一声，垂下眼睛道：“我被龙武卫抱进了宫中，我们的那位祖母，也是恨毒了母妃，随意指派了一名宫女，将我报出宫，原本打算让那宫女带我避世天涯，哪知那宫女惫懒，在京郊随随便便挑了一户姓顾的猎户嫁了，我便成了猎户顾家的女儿……”
姓顾！
看来妹妹的名字，便是随了那位姓顾的猎户！
只是……宫中？祖母？宫女？
叶辞的心里再次掀起了惊涛骇浪，自己和妹妹的身份，看来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好在顾韶音倒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将清云山土匪屠杀清水村的事情草草交代了几句。
接着，伸手关上顶楼半敞的窗户，屋内没有电灯，只有天上那一轮明月，溶溶的月光透过窗纸倾泻而下。
顾韶音声音低沉，“哥哥，接下来的这个秘密，你听起来可能会觉得震惊，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这的确是事实！”
叶辞脸色凝重，这个秘密，应该事关他和妹妹的真实身份！事关他们的真正父母！
顾韶音低咳了一声，“哥哥，母妃是……前朝公主，父王是当朝战神……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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