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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觉得十分奇怪,公冶苏珩那个小白脸也不知道是给玉娘和秀才下了什么迷魂药,竟让那两人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与他熟络地如亲兄弟一般。玉娘知苏珩身体弱,每日变着法地给他炖补汤喝;温秀才无法与他说话,却大方地送了他一个净气瓶,供他自取小妖身上的人气来治病。
顾坤六表示很吃醋,凭什么?就因为他长得好看吗?自己的样貌也不差呀,怎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不公平,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这一日,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平静,也将顾坤六从没乐趣、没营养的生活里拉了出来。
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怯生生地站在酆都客栈门口,一会儿瞧瞧头顶的招牌,一会儿又探头探尾地往店内打量。瘦小的身子不停地打着哆嗦,干瘦的小脸满是恐惧和担忧。
顾坤六正托着下巴看玉娘引灵,瞧见大批大批的精灵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生人,流里流气地走向前去询问:“小子,来喝茶?”
“不不不……”少年看到客栈里走出一个长相凶神恶煞的活人,抖得更加厉害了,“小……小的是来找清……清灵霸王的!”
“找我?”坤六昵眼看他,“找我何事?要请我吃饭吗?”
“小的是刘县令府中的小厮,我们大人命小的来寻清灵霸王过府……驱邪捉妖!”说到“捉妖”二字时,小厮的脸上多了几分神秘兮兮的意味,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张黄符,双手递向顾坤六,“刘大人说,您看到这张黄符便知道了!”
顾坤六一看,少年手里的黄符正是一个月前自己的丢失的那张,现在想来,应该是那日在县衙不慎丢失,而恰好被刘县令拾到了。
“你在这等等,我收拾一番便和你过去。”顾坤六说完,转身回到楼上,在经过二楼秀才的地盘时,发现温子然正龙飞色舞地和公冶苏珩谈些什么,那样子看起来神气极了。
顾坤六不屑地嗤了一声,心中感慨:这小白脸有了净气瓶胆也肥了,居然敢这样面对面地和温秀才说话。想必又是在笼络人心吧!
“喂,苏珩小弟,县令府出了事,你随我一起去看看!”他就是看不惯自己客栈的人都站小白脸那边。
公冶苏珩听此,十分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两人稍加准备了一番,便随那小厮出了门。
路上的功夫,顾坤六简单地了解了一些情况。出事的是县令夫人俞氏,俞氏与刘县令成婚已有十年,两人一直相敬如宾,恩爱有加。
俞氏平日里虽尖酸刻薄又爱贪小便宜,但对刘县令却是极好的,只要是关乎刘县令的事,事无巨细,都要亲力亲为,是出了名的爱夫护夫之人。可是三日前,她突然性情大变,每日醒来就对刘县令喊打喊杀,俨然一个疯婆子的模样。
大夫在她身上看不出什么病症,说是中邪,刘大人抱着司马当成活马医心理将拾到的黄符贴在俞氏身上,果不其然,俞氏立马就恢复了正常。可那黄符时效有限,县令无奈之下遣人亲自到酆都鬼店走一趟,请清灵霸王亲自过府捉妖。
顾坤六对那刘县令还是有点印象的,虽已年过三十,但相貌气质上佳,一看便觉得是个正派人士。而且听闻那刘县令出身甚好,家底丰厚,说不定……嘻嘻嘻!顾坤六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阴险的笑容。
抵达刘府时天色已晚,顾坤六与苏珩在小厮的带领进了刘府大门。才刚踏进一步,便听到了喧闹喊叫的声音。
“姓刘的,我要杀了你!别跑!”是一道尖利的女声,语气中满是怨气。
“夫人啊,你清醒一点,我是你夫君啊!”
接着又有跑步声、玻璃碎地声,以及丫鬟小厮的阻拦声。
不用猜都知道,是那俞氏又开始发作了。顾坤六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黄符备用,沿着声音的来源处疾步走去。
“刘思德,你这般负我,害我性命。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色的,我要抽干你的血,让你也尝尝血干而死的滋味!”
顾坤六一脚踹开房门,恰好看到一个只着亵衣,发型凌乱的女子手持匕首追赶着一个男子,一侧的丫鬟小厮一脸担忧惊恐地阻拦着,地上一片狼藉,恍若遭强盗洗劫过一般。
顾坤六对准目标,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推开正在闪躲的刘大人,直面那个神志不清的俞氏。
“啪!”顾坤六动作干脆地将黄符贴在俞氏的额间,“搞定!”
俞氏身形一滞,白眼一翻,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在场的丫鬟小厮连忙手忙脚乱地将她扶至塌上,又有几个去搀受惊的老爷。
“刘大人,一个月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啦!”顾坤六笑眯眯地去看刘县令,一副嫌事情不够大的样子。
刘思德与顾坤六有个一面之缘,知晓这传说中的清灵霸王就是这个性子,也不敢说什么,恭恭敬敬地朝坤六鞠了一躬。
“清灵霸王,您可总算来了,刘某恳求霸王救救我的夫人。”
“行啦行啦,你夫人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既然我都已经来了,人我肯定会救的,只是我和我的苏珩老弟一路赶来,晚饭还没吃呢,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呢……”顾坤六说着,对刘思德使了个眼色。
刘思德是聪明之人,连忙吩咐下人准备吃食。顾坤六见这刘县令识相,毫不客气地补充了句:“记得准备烤鸡!”
一顿饱餐过后,顾坤六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这才磨磨蹭蹭地开始查看俞氏的情况。
顾坤六来到俞氏的房间,将外人全部遣退,然后爬上床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闻了一遍,并未发现一丝妖气。
有了月怜寒的前车之鉴,他又将房间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匿息香的痕迹。不仅如此,顾坤六还如玩儿似的将贴在她额上的黄符取下,看俞氏发疯,又复将黄符贴上,贴贴撕撕好几回,不厌其烦。
“苏珩小弟,你说这个虞夫人会是妖吗?”顾坤六摸着下巴纠结着。
“不是!”公冶苏珩回答地十分干脆。
“为什么!”
“首先,她的身上没有任何妖的痕迹,其次,她每日都是在睡醒以后才会发疯,而到子时后又会如常人般休息入眠,可见她不是妖,而是受到了某种妖的影响。”
顾坤六心想有理,可回想起莳花阁的事件以后,又有些不敢确定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妖呢,也许她只不过是得了什么罕见的病,或者是神智出了问题,失心疯了,又万一这一切只不过是她装的呢!”
公冶苏珩邪魅一笑,勾人的目光落在顾坤六的脸上。
“我的六爷,若你是妖,见到堂堂的清灵霸王来了,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那自然是躲得远远了!”顾坤六自信地回道。
“夜已深,我们的清灵霸王今夜就要在刘府住下了……”公冶苏珩未将话说明,但顾坤六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妖在作祟,那这妖邪今夜一定会离开,若不是妖,自然不会有别的动静。所以只要事先设下结界,或许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经过公冶苏珩的提醒,顾坤六心里有了眉目。他高调地宣布今晚要在刘府住下好逮住那个可恶的小妖,且在暗地里设下了一个结界将这个刘府裹住。
一切准备就绪,顾坤六又无聊了起来,回到刘思德命人备好的客房中,被子将头一蒙便睡着了。
顾坤六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可他认床,在陌生的床上总是不那么踏实。坤六再次睁眼之时发现天还是黑的,看起来子时才过未久,而他却已经没有了睡意。
坤六躺不住了,便起身出了房间。
一轮明月挂于天边,月色正浓。顾坤六踱着步子在月下走着,百无聊赖。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眼前掠过,而那白影所在的方向正是俞氏的房间。
“谁!”顾坤六拔出幽冥棍快步上前,正要与那白影交手才发现,那人竟是公冶苏珩。
“苏珩小弟,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公冶苏珩笑嘻嘻着摇了摇手中的黄符,说道:“子时已过,我去将俞氏的黄符撕下。若是晨起她恢复了正常,便证明你我的猜想没有错。”
“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心思倒是挺缜密的嘛!”顾坤六忽而降低音量,坏坏地说,“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夜探县令府,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猫腻?”
“六爷有此兴趣,苏珩自然奉陪。”
两人相视一笑,可见是想到一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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