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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欣转头看着他，只看见陈老说着就忍不住眯起眼睛，回想起那天的情况。
陈伯言那一天深夜直接冲了过来，看起来憔悴无比，把陈老也吓了一跳，连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伯言那天一晚上没说话，是等到第二天才缓缓开口说了穆子欣原来已经知道了家里的那些事情，并且在钟露的威逼下已经决定不再和他有任何联系。
他在那天就提出了这个计划，只是那天还只是提出。
而在不久之后陈伯聿落网，陈母忍受不住压力在家闹了个天翻地覆，却也没有任何好处。紧接着陈浩的事情被爆出来之后，陈母不顾大儿子处境，一味要求陈伯言为家人做事，这让陈伯言心寒无比。
在休息两天之后，他深觉这不是办法，于是再度找陈老商议，想要贯彻这个想法。
陈老那时候也一直关注着公司的情况，知道公司完全烂掉了没有别的解决办法，所以也就同意了。
其实这个后果他不是也没想过，很早之前他已经就和陈伯言说过，如果有一天公司到了无法再拯救的地步，就不用一味的拉扯，因为这样子会拖累更多的人，而没有任何好处。
让他不如索性大胆一点，抛开一切，将所有的病根一并挖出来丢掉，虽然这看起来对公司有很大的损伤，可痛才会让人记住。
“破，才能后立。”陈老说着，叹息了一声。
从那天开始，陈老就在暗中收购陈氏在外面的散股，也和一些小股东谈了收购的计划，而陈伯言则在公司里面将那些人稳住。
那些股东他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如果让他们面对这样的局面，说不定会想出馊主意。
只有让他们看到目前陈氏的状态还不错，让他们知道目前手里的东西并不是完全烂掉的，他们才不会相处，如陈浩过去所做的那样的恶毒主意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穆子欣听得目瞪口呆，她只呆呆的望着陈老，这计划实在是太过大胆了，没有一定魄力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说起来，你做的那些事情，其实还算是帮我们大忙了。”陈老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拿那两个小股东开刀的话，其余人可能还在背后想其他的法子呢。”
“是啊，当时我已经接到了消息，在董事会里已经有人开始联系……他们打算用非常规的手段取得一笔资金注入陈氏，让公司可以暂时正常运营。”陈伯言这时也从厨房出来了，看着两人的脸色，知道他们已经谈得差不多之后也松了口气。
在旁边听了片刻之后，也明白他们谈到了什么地方，于是顺口就将话接了过去。
说着他将一杯热茶放在了穆子欣的手上，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宽心。
“非常规的手段？”穆子欣有些疑惑的皱着眉头，抬头望着陈伯言，始终想观察他究竟是不是在说谎。
陈伯言的眼中一片坦然，可在触碰到穆子欣时眼神又瞬间柔.软下来，这让穆子欣心中一疼，忍不住撇过头去。
陈伯言这才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坐在另一侧低声说道：“你别以为这些股东就真正是靠着陈氏的分红而活的，他们在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其他的交易。陈浩当年管理陈氏时，其实并没有出什么大的力气，只是招来了一堆利益至上的家伙，才让陈氏看起来壮大不少。”
而那些人是为了自己利益不择手段的，用背后的这些脏钱暂时把自己手中的公司保住，倒是也不是很少见。
毕竟，公司留着就能赚钱。
一些所谓非常规的手段，陈伯言没有明说，不过后来穆子欣多少也有些了解了，那大抵也就是坑一些中小公司以此获取利益，将钱投入陈氏，也许还会有一些来历不明的黑钱，他们一般是不敢擅自拿用出来，不过情况危急的话，他们说不定也会冒险。
因为对那些人而言，最可怕的不是手中有一个烂公司，而是手中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公司。
这公司如果能够救活的话，他们一定会勉强，毕竟管理者是有能力让公司盈利的，只要熬过这一管，未来还是光明的。
而且就算救不活，他们也有机会和时间去调整自己的计划。
如果一个公司干脆烂了，他们也会干脆的自认倒霉之后，然后把目光投向了害他们倒霉的那家人。
“想要抽身的最佳方法，就是给他们希望，让他们有时间“止损”，反正对他们而言，这笔钱并不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他们不会太追究的。”陈伯言说着压低了嗓子，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怒意：“可是我却不能让他们再这么污染陈家的产业了！”
穆子欣良久没有说话，她只是转头看着陈伯言，只见他人已经消瘦的只剩下了一圈骨头，看起来也没怎么睡好，脸上青色胡茬又冒了出来，神色凝重无比。
可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会瞬间软下来。
穆子欣知道，不论他再如何，在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却始终是放着她的……
穆子欣心中纠结无比，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景。
她低头沉默着，努力的想象着，如果自己现在是陈伯言这个位置他还能做到什么？
她能够像陈伯言这样大胆，这样无私，这样为她着想吗？
陈伯言知道她的痛苦，所以没有逼迫她做任何的选择，他只是在背后帮助穆子欣，以偿还自己家人的过失，然后在另一边努力的守护着自己应该守护的东西。
他将一切背负了起来，可面上却是如此云淡风轻，不让她看到任何痛苦。
他就像一座大山，这样挡在了她的面前，让人安心。
穆子欣以前从来没有觉得陈伯言是这样一个人，她一直觉得他是果断有责任感的，可是如今她却觉得陈伯言变得让她有些不敢认了……她想用一些很肉麻的词汇去形容陈伯言，可话即将出口，却又觉得有些羞愧。
在陈伯言为自己家人所造成的一切后果作弥补的时候，穆子欣又在做什么呢？
她深深埋在了自己的仇恨里，甚至顾不上自己的亲生孩子……
穆子欣沉默着，深深的低着头，眼眶不由得又红润了起来。
第五百六十八章罪有应得
穆子欣低头沉默着，不知该作何是好。屋内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窗外，偶尔发出风刮起落叶时的萧索声音。
陈老在一边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急迫的要求她什么，只是暗暗的叹息着，似乎有些难过。
陈老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他知道穆子欣此时的心情定然是纠结无比的，可是如今他却也只能看她自己走出来。
其实之前陈伯言说着他的计划时候，他也觉得有些惊讶，不明白陈伯言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这样的决策，可逐渐的，他也就了解了。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公司的问题，现在公司的运营暂时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风险。”陈老汉说着叹了一口气，接着他扭头过去看见了，穆子欣转身正望着他。
他也微微勾起嘴角，说道：“其实现在楚路还有洛月寒……他们都在新公司帮忙，你别以为他们是自己离职的，其实他们在公司工作了这么多年可不是一直单打独斗的。一些他们看中的人也带了过去，公司很快就已经恢复到了正常运营的状态。”
陈老缓缓说着，仿佛是在安慰穆子欣，让她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而焦躁。
可穆子欣听见这话就更是有些惊讶了，这一点一滴的缓缓说出来时候，她便已经明白，他们说的的确没错。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快速的。
穆子欣沉默良久之后，她突然想对陈伯言说些什么。
只是最先想到的只有抱歉，接着就只是想要去询问。她其实很想知道陈伯言现在究竟在想什么，难不难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穆子欣突然前所未有的想要去了解陈伯言。
过去她只是被动的接受着一切，顺其自然而已。她关心他，也只是出于正常的范围，可如今，她却有些疯狂的想要，去探索陈伯言的过去和内心。
穆子欣想知道陈伯言究竟在想什么，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更加劝说自己……应该说，只有完全了解了陈伯言心中在想什么之后，她才能坦然的去面对一切。
而不是如同之前那样，自己拼命的在脑海中脑补着陈伯言的想法，从而将原本简单事情，变得无比复杂。
随着想法渐深，她逐渐的发现，她似乎走进了一个牛角尖。
路越走越窄，她将自己困在了一个角落里。
眼前能够看到的只有爱恨情仇，所关心的也只是这些。复杂的感情和现在的状况，就像是忙乱的绳索，将她死死捆住，穆子欣想要离开，却找不到离开的出口。
陈伯言也许是那个出口！
穆子欣如此想着，却突然听见有人说话了。
“穆丫头，伯言……是个好孩子。你不用担心他，他和他爸不一样……至少他心里还有知道坚持的底线。只有心里有底线的人才会坚定自己的位置，不会一味的追求和也不会一味的退缩。他能照顾好自己的，所以你也照顾好自己。”
陈老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最近他时常这样叹息着，旁人或许不太理解，不说别的，就连杨老有时见到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会有些气愤。
只是碍于毕竟他的家中.出了这么多事情，也不好跟他讨论太多，偶尔说过两次，让他不要难过，两人也有些相谈不欢。
此后杨老就一心忙碌着自家的事情，没再过来，大约也是想给老友自己一个思考的时间，让他可以缓缓理顺家中的事情。
其实陈老未必不明白，他都已经到这个年纪了。曾孙子眼看再大一点都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除了儿子还有小孙子不大上道之外，他其实过得已经很不错。
他是不是会想起年轻时候遭受的那些痛苦和挣扎，反观现在的这些挫折，对他而言也算不了什么。
而且仔细想想，穆子欣的父母已然离世，她原本在一个优渥的家庭里生长，从小也没经历过什么痛苦，可却在她即将要步入后半生旅程时遭受了这样巨大的变化。
这让一个从小就没经历过什么的人如何承受呢？
他也不是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因为小时候被保护得太好，所以长大之后遭受了挫折忍受不住，学不正就这么慢慢垮了。
可穆子欣却坚强的挺了过来，还将她的孙子照料得这么好。
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他的儿子，他也实在没有立场去责怪和心疼什么……
可陈浩毕竟是他的儿子，他也在陈浩身上花了不少的心血，只是……
穆子欣听着，却又忍不住沉浸在了自己的沉思里。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屋里只剩下了她和陈老两个人。陈伯言不知什么时候，又消失不见了。她转头想要问陈老，陈伯言去了什么地方，可转头就看见陈老也在低头沉思着，脸色黯然无比，眉头紧紧皱着，面容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和沉痛。
看他紧紧攥着拳头，穆子欣顿时明白他在想的是什么。
“陈浩……先生的事情……我不后悔。您应该也知道，我最近一直在警方和检方联系，作为受害人的家属，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他，所以他没有减刑的可能。”
“其实我很尽力的想要判他死刑，可是现有的法律不能支持……但是我一定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会要求最高标准判刑，他从监狱里出来的话也许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穆子欣低声说着，说到最后心中也有些愧疚了。可她必须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她有她的立场和坚持，想着她咬着牙，板着脸。
可看着陈老脸色更加黯然之后，她也实在没办法那么绝情，只是叹息了一声：“我知道这样对他的惩罚已经够了，所以不会在额外做什么。”
“说起来，我父亲当年也是不想连累我和母亲，所以才会走上那条路……我知道，所以我不会以为推到陈浩先生一个人身上，所以您也不用担心，个人的选择而已……”
陈老听见这话，抬过头去看着穆子欣，却是微微一笑：“你说的没错，这就对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属于你的
陈老一边说着，一边握着穆子欣的手，他也明白穆子欣之所以将这一堆话说出来，是为了什么。
说到底，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宽他的心。
穆子欣看出了陈老到底还在为陈浩的事情难过，她明白陈浩毕竟是陈老的亲生儿子，就算再怎么不争气，陈浩到底也没有对陈老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只不过是他自己为人不正，所以入了牢狱。
穆子欣将这话明明白白的摆出来，也就直截了当的说明，这是陈浩个人的罪恶与陈老没有任何关系，她也挑明了不会在之后对陈浩做什么额外的追究。如果他还有命从监狱里出来的话，穆子欣不会死缠烂打，也许她就不会再去和那人见面！
穆子欣心中也很纠结，陈老和陈伯言到底和那父子俩是不一样。他们两个分得清楚，做人也做的明白，这一次是帮理不帮亲，在外人看来肯定都已经称得上是绝情了，可他们仍旧坚持这样做。
现在陈浩已经逃不掉惩罚，陈伯聿也已经在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那么这件事情也就该这么过了。
既然如此他们在背后担心一下自己的亲人，也是应该。如果换作别人的话，穆子欣也许这时候已经出言安慰，可对于陈家的人，她实在是有些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老不说话，穆子欣也有些犹豫是不是自己的话太生硬了，就在她有些坐立难安的时候，她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穆子欣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是有客人，扭过头去看，却见是陈伯言从楼上下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只看他捧着雕花的红漆木盒子过来，将盒子静静的摆在了穆子欣的面前。
其实方才他原本就想跟穆子欣说事情的，只是看穆子欣一直低着头，似乎很是难过的样子，他也不好直接出言安慰，怕打扰到她，所以只能上楼去把这些东西拿下来。
盒子很是精致，是最近来送过来的。
陈伯言看了一眼之后却也忍不住苦笑，这东西还是他上半年时候，托朋友拍下的古董木盒。那天陈老给了穆子欣玉镯之后，陈伯言心里也激动得很。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想着一定也要送穆子欣一个足以匹配的上他奶奶那样规格的‘定聘礼’，所以悄悄的托自己玩古董的朋友帮自己看了一下。
好容易才挑中了这样一个民.国时期的红漆木的雕花妆盒，他第一眼看到就喜欢这盒子了，沉稳大气，盒子上雕刻的一双比翼鸟，就像他们一样。
只是盒子送过来的时候到底已经晚了，他没有办法拿这个再当作礼物，可他却仍希望穆子欣收下它。
于是他将中间的暗格拆开，将最近他辛苦收起来的东西放了进去。
将那镀金锁扣打开时，陈伯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轻轻拨开盒子，然后他将里面的一叠证书文件拿了出来，放在了穆子欣手上：“这些都是你的，你应该拿回去。”
“这个……”穆子欣惊讶的低头看去，这些文件他似乎见过，尤其是那个证书，她还记得的，这是他们家的房产证！
再仔细一看，除了房产证之外，竟然还有原本穆家企业的一些股权证。
穆子欣还记得小的时候她是在家里的书房里看过这些东西的，因为青春叛逆期，她和父母吵架还险些将房产证拿出来撕了。
她还记得这房产证边角处有被她撕裂的地方，她低过头看去，只看见那里有个陈旧的指甲印。
是她家的房产证……
穆子欣忍不住捂着嘴，惊讶的扭过头看去：“这个是我们家的……”
陈伯言看着穆子欣有些惊讶的神色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接着将盒子推了过去，里面还放着一些其他的证件，也都全是穆家的。
这是当年陈浩算计过去的，当他知道事情真相之后，就一直在努力的收集这些东西。只是陈浩其实当年已经将穆家大部分家产打伞私吞。
他找到的，还远远不是当年穆家的全部，只是却已经有百分之五六十了。
“我本来希望把你家的东西全部都买回来，可是你也知道……你们家当年的一些分公司已经被变卖，现在都不知道还存不存在了，所以我能够拿到的也只有这些了。这本来就是你家的，现在你拿回去吧。”
陈伯言柔声说着，轻轻拍了拍穆子欣的肩膀，看她有些发呆，才又叹了一口气，伸手过去将那些穆子欣因为太过震惊而拿不住落在地上的证书捡了起来，放在了盒子里。
然后他将盒子扣好，十分郑重的递了过去。
“为什么？”穆子欣已经全然不能理解他。
她觉得陈伯言已经做得足够多了，他甚至将自己的父亲都送进了监狱！穆子欣不是不知道，在她努力的打压着陈浩时候，总有人在背后默默的帮助她，虽然那人匿名可她知道那是陈伯言。
因为只有他，才可能拥有那么多陈氏的内部资料。私自多次挪用公司资产、联合朋友欺诈合作方……如果不是他的帮忙，也许现在陈浩甚至还不会被收监。
而且，穆子欣一开始就不是冲着钱过去的，她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要把自己家里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那些虽然是被陈浩诈骗了过去的，可是失去的就是失去了。
那些是她的痛苦她的伤疤，是她永远要记得的东西。拿不回来她就一辈子刻在心里，以此来警示自己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不要轻易的相信别人，不要忘记自己家人曾经遭过的痛苦……
不过穆子欣之所以没有想过这些，其实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够，她和陈伯言不一样，她虽然在设计方面有天赋，可那也仅仅是在设计方面。
对于公司经营，她是没有那么上手的，别说和陈伯言比，她觉得她管理公司的能力也许连她父亲的一半能力都比不上，她又怎么去夺回自己失去的家产。
能放手时须放手，只要不让父母蒙冤就好。
可……现在……
陈伯言看见穆子欣震惊的表情时，心中也是一片酸楚，穆子欣的野心真的不大，她狠只是因为她爱自己的家人而已。
如果不是陈浩做了哪些，她说不定都不会去理会陈浩对她的刻薄。
想着，陈伯言心中却不由内就起来，他握着穆子欣的手：“这些本来都是你的，应该拿回去，你明白的。”
第五百七十章不能收
穆子欣听见这话扭头过去，不明白陈伯言在说什么，他还能明白什么呢？这些东西他固然可以拿回去可，陈伯言……
“其实我知道，我父亲……我是说陈浩做了那么多事情，还得你家破人亡，如果……。真的要算起来的话，他应该以命抵命，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陈伯言死死咬着牙，他心中也仇恨陈浩，甚至比穆子欣的仇恨还更胜一筹，更加咬牙切齿，因为他们是最亲的家人。
因为陈伯言，也曾经真心实意的尊重过自己的父亲，也曾经认为父亲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为了自己家人着想，所以他才会那么痛苦。
因为他所付出的真情实感，并没有得到回报，反而为陈浩，那般不在乎的态度狠狠打了脸。
陈浩从来没有在意过他这个做大儿子的感受，陈伯言当初还以为陈浩是想要，让他在公司里面更有话语权，所以才一味的将钟露推给他，可后他才知道，陈浩并不在乎公司里是谁说话，他在乎的只是拿到自己手中的利益。
金钱已经将他的双眼蒙蔽了，所以陈伯言在他的心中几乎已经被压到了尘埃里，他甚至不如陈伯聿跟陈浩想法相近，来的让陈浩贴心。
可即便是这样，陈伯言在最后其实还在心中为他辩解过。他给过陈浩机会，其实他当初也想过，只要陈浩在他质问的时候告诉他，当初所做的一切是迫不得已，他其实到现在也在后悔，之所以那么针对穆子欣，是因为他不想看见她，因为看见她之后她会害怕，然后他将这些情感真心的说出来。
陈伯言其实相信自己是不会在后面，做那么多事情的。
他也许真的会退缩，会将一切交给穆子欣他不再去插手……
可现实却一遍一遍的告诉他，他的父亲根本不是他心中以为的那个人。
他从来不会后悔，只要没有人将他抑制住，他就会去害更多的人。
陈伯言知道自己作为陈浩的儿子，他有义务去纠正自己家人的错。
所以他在网上搜集资料，帮助穆子欣帮陈浩定罪，可他同时也密切的打听着，关于陈浩的消息，以不会让他被判死刑为底线尽最大限度的去帮助穆子欣。
对陈浩他仁至义尽，可对穆子欣他却仍旧有些愧意。
“我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抱歉……我将这些东西收集回来就是要还给你的，也算是一种赎罪，我知道他做的事情是罪大恶极，你就算不原谅那也是应该的，可是，他现在已经上了年纪，从监狱里出来之后，我也只会将他送去养老院，让他在那里度过余生……我毕竟是他的儿子，所以我……”
陈伯言说到最后，语气越来越小，其实他收集那些东西的时候也同时将消息带给了警方和检方。
这些能够作为正面的证据，帮助陈浩尽可能的减轻刑罚，可这并不是穆子欣所期望的，所以陈伯言一直不敢说。
当然他也没有机会再见到穆子欣，没有机会去告诉她。
“对不起，我……”
“你别说了！”穆子欣听到陈伯言最后那丝哽咽时候心中，几乎忍受不住想要扑过去，捂住他的嘴。
陈伯言见到她如此激动，愣了愣接着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穆子欣，只是低头望着那盒子，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可她却兀自忍着没有出声。
“陈浩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他进监狱之后就因为心悸而晕过去一次，我知道这个案子如果认真去办的话，可以判他无期……可我最近也打听过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审下来看应该是有期徒刑十年……我……”
陈伯言看着她，该说的还是会说完：“我知道现在拿这些东西给你，也许会觉得我虚伪，其实我自己也真的有一些私心，所以我才……”
“我知道。”穆子欣再不忍心听陈伯言说完就点了点头。
她一开始的确是愤怒的，可是打从一开始她就明白这件事情应该付出代价的究竟是谁。
她其实也以为自己听到陈伯言在为陈浩说话时，心中会觉得寒凉或者难过，可是当她真正听到这些直白的话语时，她却并没有任何难受的负面情绪。
其实她也明白，她的那些负面情绪早就已经发泄完了。
在将陈浩送进警局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事情大概已经有个结束。所以，她才会对之后的发展感觉到不安，知道陈氏破产之后，她会内疚。
她又何尝不明白陈浩的身体不好呢？
虽然在她和陈伯言在一起之后，她对陈浩就再没有过去的尊重和关心，可那毕竟也算是她的“家人”，就算是不关注，近况到底还是知道的。
她了解陈浩的身体早就不行了，也许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过度透支胡吃海喝、花天酒地，所以到老了之后，毛病也逐渐显现了出来。又因为他的贪心不足，总想着敛财，所以并没有花更大的功夫去保养。
他不停心里盘算，随着陈伯言在公司的控制权越来越稳固之后，他的心思也越来越多，身体更加难堪……这样的人在监狱里面呆上十年，甚至更久就已经足够让他受罪了。
穆子欣不是没有去过监狱，虽然那时候她只是一个探监的人，可看着陈伯聿和童晗那时的状况她也明白，在那样的一个牢笼里面哪怕就是呆上两年，对陈浩这种人也是万分的痛苦和折磨。
陈伯言从来都不需要为这些道歉，如果他真的因为自己而对家庭完全放手不顾的话，穆子欣想自己大约还会觉得可怕吧。
这是因为陈伯言有短处，他才会显得如此真实。
她想着也不由得淡淡的勾起的嘴角，深吸一口气之后，她将手中的盒子紧紧握住：“我没有怪你，其实你说这些事情我都能明白因果，如果换做是我的话，不可能比你做得更好，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陈伯言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神闪了闪正想说话，可穆子欣紧接着却是将盒子往他面前一推：“只是这些东西，我就不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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