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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权衡了一下，顾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借着还有要事处理的由头离开了御书房的偏殿，打算寻个合适的时机，再来提这事。
瞧着顾年走了，百里婧宸一下子就失去了支撑一般，整个人坐在榻上都瑟瑟发抖：“小圆子，快给孤端热茶来。”
“是，陛下。”小圆子很快就端上了热茶，百里婧宸颤抖着手想要结果热茶，可是一个不稳，热茶就摔在了地上。
小圆子吓了一跳，连忙下跪求饶：“陛下恕罪。”
“不怪你，是孤不好。”百里婧宸看了一眼发抖的手，将手放回毯子下：“收拾了这儿，就出去吧。”
小圆子感恩戴德，立刻便将碎片收好。收好了碎片，小圆子偷偷抬头打量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百里婧宸，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陛下，江公公离宫前，千叮万嘱要奴才们伺候好陛下。可如今，陛下不肯用炭盆暖炉之类的，这要是让江公公知道了，定要责怪奴才们没有伺候好陛下了。”
“孤的身子孤自己知道。”百里婧宸睁开眼，侧耳听了一会儿，窗外的风声瑟瑟，好像天冷的特别快一样：“你安心下去吧，江公公哪儿，孤自会解释。”
“那奴才给陛下端个炭盆来吧，左右现在顾相也不在。”
“孤刚下了旨，转头就违逆了，这要是传出去，临渊一定更加不高兴。罢了，你去给孤拿床厚褥子来，孤想休息了。”
小圆子见不能劝服百里婧宸使用炭盆，只能点头，按照百里婧宸的吩咐去做了。百里婧宸将毯子盖好，再次闭上眼，心里默默盘算。
她了解顾年的性子，顾年既然提出要外出巡视，那么不管她如何劝阻，顾年都一定会做到的。可是，让顾年一个人外出巡视，她又如何放得下心呢？可接下来的日子，天气只会一天比一天冷，以她现在的身子，压根就不能远行。所以，她要想个办法拖住顾年，等到来年开春了，她可以跟着顾年一起外出巡视才是……
翌日早朝，太监才宣唱完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的话，顾年就踏出一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再次提出想要外出巡视的事情。可是，顾年的提议刚出来，朝堂之上的官员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同意顾年外出巡视，另一派却不同意，觉得顾年外出巡视不合礼数。
两派官员各执己见，谁都不肯认输一步，甚至有人还直接出面反驳了顾年的话。眼看着这架势越来越激烈，一直沉默不语的百里婧宸终于开口：“都给孤住嘴。”
百里婧宸发了话，官员们也只能纷纷偃旗息鼓，只是望着对方的眼神之中都还带着不满。百里婧宸有些头疼，抬手捏了捏眉心，声音有些冷冽：“你们身为西晋朝臣，却在大殿之上犹如市井泼妇一般，这要是穿出去，岂不是让百姓笑话？”
“陛下容禀，顾丞相乃是百官之首，纵使顾丞相心系百姓，也万万没有外出巡视的道理。”反对顾年外出巡视的官员接上了百里婧宸的话，说的是有凭有据。不过，他说的也对，外出巡视的官员一般都是从三品官员里挑选的。顾年身为百官之首，若是什么事都让顾年去做，只怕是十个顾年都不够用。因此，于理不合确实是阻止顾年最好的法子。
可是，百里婧宸抬起眼扫视了满朝文武，心里却是冷笑一声。说什么于理不合，说什么为了顾年着想，这都是些废话。只不过是有人见不得顾年一人势大，更有甚者，是怕顾年外出巡视，巡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东西来。
这个时候，若是她同意了顾年外出巡视的奏请，只怕就是把顾年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沉吟片刻，百里婧宸点头应和了那官员的话：“赵爱卿的话言之有理，这件事便作罢了，以后莫要再提起了。”
“陛下。”顾年有些错愕，他之所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这件事情，就是想逼着百里婧宸答应。可没想到，百里婧宸不仅没有答应，还帮着别人来反驳他。顾年稳了稳震惊不已的心神，继续开口：“陛下，外出巡视一事不可作罢。各位同僚口口声声介说微臣外出巡视是于理不合，可是陛下，西晋何来律法，言明丞相不可外出巡视？”
“对对对，顾相说的对。”
“没错，丞相怎么就不能外出巡视了？”
“是啊，顾相外出巡视，更能代表陛下威严，让百姓信服啊。”赞同顾年外出巡视的官员在此刻听到了顾年的话，也都纷纷点头应和。
百里婧宸皱紧了眉头，她就应该知道，顾年不是那么容易回心转意的人。要是换做平时，她答应也就答应了，可是想到朝中复杂的形式，百里婧宸也铁了心，要拒绝顾年到底。顾年看出了百里婧宸的神色不对，继续开口：“陛下，西晋大旱，数万百姓流离失所。虽说现在已经度过难关，可朝廷至今没有派人去慰问过一番，这岂不是让百姓心寒吗？微臣主动请缨外出巡视，一来可查看百姓如今的生活，二来也可以替陛下传达圣意。百姓们知道陛下心中挂念他们，自然对陛下感恩戴德。陛下，这一举多得的好事，难道陛下也不同意吗？”
“你……”百里婧宸被顾年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可顾年倒好，一掀朝服，直接下跪请求：“微臣恭请陛下下旨，派微臣外出巡视。”
“请陛下下旨。”跟着顾年一同下跪的官员也哗啦啦的跪了一大批。
百里婧宸气恼的站了起来，胸膛不断起伏，想要开口训斥，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来不及说，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陛下，陛下。”小太监尖叫一声，将朝堂扰的纷杂吵闹起来。
顾年听到尖叫抬头的刹那，正好看到百里婧宸昏厥倒下的身影，猛然一惊，站起来就冲了上去……
顾年站在一旁，看着御医给百里婧宸把脉。御医把完脉，站起身对着顾年行礼：“顾相，陛下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下官开个方子，陛下喝了药好好休养一番便可以了。”
“嗯。”顾年点了点头，还要开口，殿外已经传来了声音：“陛下？陛下呢？陛下出什么事了？”
顾年循声望去，下一刻，江公公已经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江公公出宫办事，看样子应该是刚回宫，连宫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到了百里婧宸的寝殿。
江公公一进殿就瞧见了昏迷不醒的百里婧宸，连忙上前察看，随后质问：“胡御医，陛下这是怎么了？”
“江公公放心，陛下无碍，只是急火攻心，精心休养一番便是了。”胡御医将回答给顾年的话又重复回答了一遍。江公公半信半疑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胡御医，胡御医冲着江公公使了个眼色，背对着顾年朝着顾年站着的方向努了努嘴。江公公了然，虽然心中还有所疑问，可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可是很快的，江公公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直起身子四下环顾，怒斥了一声：“一群作死的东西，你们怎么不给陛下寝殿放上炭盆，这都什么天气了，心里都没点数吗？”
江公公出声训斥了，吓得小太监和宫女都纷纷下跪。顾年皱了皱眉，主动开口解释：“江公公，现在才入秋，这宫内就用上了炭盆，是不是为时过早了些？”
一听这话，江公公反应过来了什么，挑起眉盯着顾年，没好气的反问：“这不用炭盆，该不会又是顾相的安排吗？这大旱已过，国库有所盈余，这劳什子的开源节流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江公公此言差矣，开源节流是个好法子，坚持的时间越久，效果就越大。若是等西晋发生了灾祸再实施这开源节流，那岂不是太迟了些。”顾年据理力争。
“笑话，难不成这开源节流所要节省的东西，都要从陛下身上出不成？”江公公一声冷哼，显然是不能赞同顾年的话。
“江公公。”眼看江公公和顾年两个人越吵越激烈，一道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辩解。江公公回过头望去，百里婧宸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清醒，睁开了眼睛。江公公连忙上前扶起百里婧宸，用软枕垫着，让百里婧宸靠坐在床头。
百里婧宸冲着江公公笑了笑：“江公公，你别怪临渊，这不用炭盆是孤的主意。”
“陛下。”江公公有些不满。
“江公公，你和胡御医一起去开方子吧。”百里婧宸打断了江公公的话：“记着，千万提醒胡御医，少开些苦药。”
百里婧宸有意维护顾年，江公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和胡御医一同离开。离开前，江公公挥了挥手，让跪着的太监和宫女们一同离开，只留下顾年和百里婧宸两人。
等着人都走了，百里婧宸这才抬起头来，望向顾年，扯出一抹笑容：“临渊”
顾年的目光落到百里婧宸毫无血色的脸上，心头不知怎么的，好像针扎一般，微微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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