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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是将军自己误会了，怨得了我？”
司明想转过脸去，却被霍潇按的死死的。
“如今将军这般纠缠一个男子，着实令人不齿！”司明说着，一脸厌弃，“就算将军有这奇特的爱好，那也该去找有相同爱好之人，我不好这口，还请将军放手！”
“司明，你不必激我。”霍潇沉着眸子，勾着司明的下巴，“我本想放过你，奈何天不遂人愿。”
霍潇苦笑，捏着司明下巴的手猛地用力，语气忽地狠戾起来：“八年前，你就不该招惹我。”
“既然招惹了，那你也别想全身而退！”
霍潇瞬间气血翻涌，不知在气自己，还是在气司明，盯着司明那张嘲讽伤人的嘴，扑了上去。
“司明，既然天命如此，那便一起下地狱吧！”
两人似野兽般撕咬着，互不退让，直至口角流血，才堪堪松口。
“霍潇，你想去死没人拦着你，你别拉上我！”司明目眦欲裂，猛地推开霍潇，一开口，双目猩红，狠戾的眸子似要将霍潇凌迟。
霍潇接着慢悠悠地走下床，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回过头去看向司明：“不管你愿不愿意，有些债，欠了就必须还！”
“司明，我们来日方长。”霍潇轻吐一句，“这辈子，我们耗上了，不死，不休！”
“滚——”
司明怒吼而出，像断了尾巴的野兽，像折了翅膀的鹰隼，痛苦，绝望，无助。
霍潇见司明这般，于心不忍，想安慰又不敢靠近，只能猛甩衣袖，大步离去。
他本以为自己结了婚，心中的执念便会消散。谁曾想，今夜，美人在怀，他竟心猿意马，失了分寸和体面。
但这件事也让他彻底看清了自己，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什么有违伦常，什么罔顾人伦，什么伤风败俗，好像都不重要了。
邪念在心头疯长，几欲燎原。既然绕不开，躲不掉，那便沉沦吧，哪怕下地狱也甘愿。
屋外，天灰蒙蒙的，万物沉寂无声。
司明蜷缩在床上，浑身打着颤，闭着眼，脑中一片混沌。
黑暗中似有无数双手将他往下拉，将他拽入八年前的暗黑地狱......
那些油腻的猥琐男，那些不堪入耳的淫笑，那些打在身上的棍棒，那些痛不欲生的折磨......
司明一步步滚入淤泥，一开始还知道疼，还知道呼救，还想爬出去。
可几次的逃命都撞得头破血流，几乎送了半条命。渐渐地，那些伤好像都淡了，由身至心都感觉不到疼了，每日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般，在人间炼狱里苟延残喘，苟且偷生。
他想寻死，但他不敢。
他不敢去见师父，更不敢用这幅面容去见为他而死的师父。
梦魇越陷越深，司明面色惨白，眉头紧蹙，一呼一吸间都疼痛难忍。
恍惚间，耳边传来了一阵迅疾的马蹄声，少年带着光徐徐而至，将司明从暗黑沼泽中捞起，拖着司明往阳光下跑。
梦境里，少年的面庞逐渐清晰，霍潇赫然出现在眼前。
可久居黑暗的人本能地抗拒阳光。
那年霍潇十八，少年豪气，壮志满满。双目郎日月，二眉聚风云。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少年的正直美好让司明心底的自卑无限放大，无处隐藏。
司明对他发脾气，他哄着；司明打他恼他，他受着；司明恶言相向，要赶他走，他温柔以待，寸步不离。
矜贵无双的世家公子、盛名在外的霍家军的少将军，在凉州的小镇上，守了司明一个月。
将满身是刺的司明拥入怀中，哪怕自己被刺的血迹斑斑；将司明拖出黑暗，不再抗拒烈阳；将人间的善意传达，克己复礼，给予司明最大的尊重。
那一个月，是司明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
睡梦中，司明笑了，放下防备，伸手去触摸少年的脸。可刚碰到，少年便换了一张脸，面目瞬间变得狰狞，张着血盆大口，狠戾可怖，与曾经折辱他的那些人相差无二。
呼——
噩梦惊醒，司明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四肢冰冷，额间冷汗涔涔。
他躬着身子，手指蜷着，五脏六腑如盘扎般纠结在一处，心头似被猛兽啃咬了一口，噬痛入骨。
司明大口大口喘着气，眼角满是泪痕，莹亮的凤眸似蒙了尘沙，黯淡无光。
突然，司明笑了，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后又猛地咳嗽，似要将烂了的心肝脏脾肺都咳出来。
唇上的伤已凝固，似凝成了小的朱砂痣，猩红，妖艳，刺目。经过这一番咳嗽后，伤口又裂开了，开始渗血。
鲜红的血液瞬间遍布整个口腔，慢慢从嘴角滑落，在司明那淡如白纸的唇上开出妖冶的花，凄美绝望，摇摇欲坠。
这些年，司明好像一直假装生活在光明里，装的他自己都信了。
呵呵，真是自欺欺人，可笑可悲。
“司明——司明——”
屋外，花千陌清脆的声音响起，伴着那熟悉又亲切的砸门声。
司明擦擦嘴角的血，转头看向门口方向。
明亮的光从门窗的缝隙中透出，照亮一隅之地。光明和黑暗交界处，自然而然形成了一条分界线。
天亮了，他在黑暗中独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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