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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男一女，男人二十四五，女的二十五六岁。
他俩一点点靠近张金平的家，将院门悄悄拍响。
“爹，娘，开门啊，我回来了……。”
张金平跟桂枝已经睡着，张文也在偏房里打呼噜。
院门忽然响起，老两口瞬间竖起耳朵：“谁？”
“爹，我，我是张武，儿子回家了……。”
“武子！！”张金平惊叫一声，赶紧跟桂枝一块起炕穿衣服。
衣服穿好，披上大袄，他俩急急忙忙过来开门。
“爹，娘，儿子回来了！！”扑通！张武冲父母跪了下去，他哭了。
哭声不大，担心惊动邻居。
要知道，他是五月麦收的时候逃走的，一把火烧毁了磨盘岭八百亩麦田。
他不知道乡亲们会不会找他算账，上面的人会不会来抓他，自己是不是逃犯？
“儿子！俺的儿啊！！”桂枝抱上张武也哭了，一边哭一边在儿子的肩膀上拍打：“死小子，半年多了，你跑哪儿去了？想死娘了，呜呜呜……。”
桂枝想儿子想得不行，望眼欲穿。
张金平也一直挂念着张武，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他发现儿子变了，强壮很多，黑了，也瘦了，脸上显出黑漆漆的络腮胡子。
但衣服却很旧，破破烂烂，一定混得不咋样。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样子一般，大脸蛋，大眼睛，下巴很圆。
那女人好像很害羞，躲在张武的背后哆哆嗦嗦。
“儿子起来，快起来，你咋回来了？”张金平赶紧拉扯儿子。
“爹，娘！半年了，儿子回来过年，也看看你俩！”张武说。
“回来就好，进屋，外面冷！这位是……？”桂枝哭够，才看到儿子旁边的女人。
“喔，她叫画眉，是我的媳妇，也是你们的儿媳妇。”张武赶紧跟父母介绍。
“啥？你俩成亲了？这是我儿媳妇？”张金平跟桂枝同时瞪大眼，不知道是惊是喜。
“还没成亲，不过快了，画眉，这是我爹娘。”张武道。
“叔叔好，婶子好。”画眉立刻跟他俩打招呼。
“好好！闺女快来，咱进屋，进屋烤烤火！”桂枝立刻拉上画眉的手，把女人拉进屋子。
外面的确冷，冰天雪地，滴水成冰。
几个人进屋，张金平立刻问：“你俩还没吃饭吧？”
“没呢爹，一直赶路，饿死了，家里有剩饭没？”
“有！他娘，去给孩子弄饭！”张金平吩咐一声，桂枝去了厨房，不多会儿弄了两碗面条。
张武跟画眉看到面条，立刻狼吞虎噎，跟几辈子没吃过饱饭似得。
吸吸溜溜的样子也好像饿死鬼投胎。
张金平拎着烟锅子，瞧着儿子跟眼前的陌生女人，思绪万千。
首先，他发现儿子这半年出门，混得并不好。
其次，他一眼看出画眉是嫁过的人，至少是个二婚。
她为啥会瞧上张武？为啥要跟他回来？难道俩人是自由恋爱？
这女人到底是不是良家妇女？如果张武被骗怎么办？
她到底有没有男人？又或者张武拐带良家妇女，女人娘家找过来又该咋办？
张金平是过来人，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好多破绽。
直到张武跟画眉吃饱，他才问：“儿子，出去半年你都干了啥？怎么跟画眉认识的？她是哪儿的人？”
“爹，我在外头打工，帮人种地，画眉男人死了，是个孀妇，俺俩情投意合，就在一块了。”张武擦擦嘴，打个饱嗝说。
“你俩在那个村子认识的？真的打算办喜事？”
“一个叫水窑村的地方，我跟画眉好，打算跟她过日子。”张文解释道。
尽管他掩饰得很好，可张金平还是不放心，接着问画眉：“闺女，你真的稀罕张武？”
“叔，俺稀罕他，这辈子都跟着他！”画眉说。
“好！天晚了，你俩先休息！！”张金平把烟锅子在炕头上磕了磕。
“可咱家就两个屋子，你让他俩住哪儿？”桂枝在旁边很发愁。
张武家当然跟马小冬没法比。
马家住的是两层别墅，屋子多，张武家只有一座北屋跟一座东屋。
老两口住北屋，两个儿子从前住在东屋。
张金平早就想盖房，可一直没动手。
因为担心建筑材料贵，人工价贵，想等等。
哪想到越等越贵，从前盖个二层小楼没问题，现在的钱只能盖个框架了。
张金平说：“把张文喊起来，让他住柴房，张武跟画眉住进东屋去。”
他不得不这么做，画眉是客人，总不能让她住柴房吧？
而且老爷子一眼看出，儿子已经跟画眉好了，俩人早就做了夫妻。
桂枝没办法，只好来这边呼喊张文：“文子！你弟回来了，还领回来一个媳妇，你去住柴房，让张武睡这边。”
张文已经醒了，正在穿衣服。走出门猛地看到弟弟，非常激动。
“武子，哥想死你了！！”
“哥，我也想你。”
兄弟两个抱在一块，可亲热了。
外面的谈话，张文听得清清楚楚，刚才隔着窗户，他已经看到了画眉。
“这位是弟妹吧？”
“嗯，哥哥好。”画眉冲他点点头，还有点害羞。
“那行，你俩住东屋，里面有暖气，我去睡柴房！”张文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弟弟领回来一个女人，他当然高兴。立刻将被子抱进柴房，将卧室腾了出来。
张武跟画眉吃饱喝足，进去屋子休息，张文躺在柴房里，一边烧暖气，一边为弟弟高兴。
俺弟回来了，媳妇也领回来了，真好！张家很快就有后了，改天再抱个侄子，日子多美啊？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滋味。
弟弟有媳妇了，我呢？媳妇又在哪儿？
我可是家里的老大啊？哪有老大没娶媳妇，老二先办喜事的道理？
有点不平衡，于是他静静躺在柴火上，同样心绪不宁。
真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在哪儿。
春梅嫁给了马小冬，小学校的乔月老师又高攀不上，人家可是百万富翁的女儿。
至于田麦花，长那么俊，能瞧上我？人家可是大学生嘞。
正在哪儿想呢，忽然，一阵悉悉索索声传来，张武跟画眉在屋子里忙活上了。
他俩在做夫妻，声音不大，可还是传进了张文的耳朵里。
于是，张文的脸红了，身体燥热起来，心跳也加速，扑通扑通的。
他忍不住苦笑：张武！你俩小点声行不行？哥哥还单身呢，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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