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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个子不高,微胖,手臂和两腿好比牛犊子的四肢。
她是个爱说笑的人,从前没少跟村里的小叔子们斗嘴嬉闹。
脾气也和蔼可亲,见谁都笑眯眯的,全村人都喜欢靠近她,而且非常热心,乐意助人。
马栓柱长得不好,歪瓜裂枣,大家都说他娶这样的媳妇,祖坟上是烧了高香。
二姨跟姨夫活着的时候,虽说不是亲公婆,可她依然孝顺,跟柱子过日子踏踏实实,任劳任怨。
马栓柱怎么舍得她走?有滋有味的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老公,我真的不行,照顾好咱娃,照顾好我爹娘,俺要走了……。”
女人眼睛一闭,鬓角滚出两行眼泪。
柱子嫂死得非常痛苦,嘴巴里哼哼唧唧,一个劲地喊痛。
起初声音很大,再后来越来越小,李医生跟一帮护士用很多药也不管用。
因为热病复发,不但病人的脸腮,额头,胸口跟肚子,那些红水泡甚至布满全身。
这还是能看到的,看不到的还有喉咙,心肺,肠子跟肝子。
五脏都被那些水泡占领,身体所有的机能完全丧失。
直到三天后,女人才两腿一瞪,断掉最后一口气,驾鹤西游,呜呼哀哉。
就在孙老头跟田大壮一家死去不到一个礼貌,马栓柱的媳妇也死了。
柱子哭丧着脸给女人换上新衣服,装在一口棺材里,让人抬上南山。
同样没有大操大办,关键时刻上面不让,马小冬也不准。
回来的半路上,马栓柱的心情很不好。
马小冬说:“柱子哥,大壮撵着自己媳妇跟儿子走了,你要不要撵俺嫂子走?想走提前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准备绳子。
你是想上吊,喝药还是跳崖啊?
对!不能跳崖,因为你被关在大队部出不去。
上吊,我为你选绳子,喝药,我为你选品牌,氯氰菊酯,百草枯,敌敌畏,1605,甲胺磷都不错。
我推荐甲胺磷跟百草枯,这两种药喝下去就没救,几分钟毙命,是居家旅行,拜见佛祖,上西天的必备之选……。”
马小冬好心好意,拴柱竟然眼睛一瞪:“滚!你咋不喝药嘞?你们全家都去喝药!!”
马小冬在使用激将法,那意思,你可别想不开,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人死如灯灭,活着才有希望。
如果你刚死,那边研制出新药,你说亏不亏?
他开玩笑不分场合,也不分时间跟地点,弄得四周的人哭笑不得。
“这才对嘛,你千万别学田大壮,那就是个沙雕!活着多好?快乐一天算一天。”
“小冬,我明白你的苦心,放心,哥不会干那种事儿,我还有儿子呢,还有丈人跟丈母娘要孝敬,你嫂子可是独生女,我责任重大啊……。”
马栓柱嘴巴里这么说,其实是怕死,根本没有勇气。
回来的半路上,全村人的心情都不好。
斧头山接连死去五个人。全都是被热病害的。
罪魁祸首是谁?还不是那个李天骄?
于是,一群义愤填膺的人站在大队部门口呼喊:“赶走李天骄!打死害人精!赶走李天骄!打死害人精!!”
不但外面的群众呼喊,大队部里的病人也纷纷举起拳头高呼。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犹如波涛汹涌。
李天骄在屋子里吓得不敢出来,林浩然死死将妻子保护。
“抵命!让她抵命,为死者讨回公道啊!!”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洪亮,大院里的人越逼越近,将女人的屋门堵死。
只有两个人比较冷静,就是张文跟画眉,目前这对夫妻越来越成熟了。
他俩不但在配合医生的治疗,而且一直在帮着马小冬做群众的思想工作。
天天开导人,劝大家想开点,一定要坚强。
因此,除了马小冬,斧头山就属张文跟画眉威信高。
“住手!大家住手啊!别生气,李姑娘是无意的,她也是受害者啊,我们不能起内讧,一定要团结,团结就是力量!内讧就是向病魔屈服!”
尽管这俩人磨破嘴皮子,可众怒难犯,愤怒的群众怎么都不听。
甚至已经有几个人冲进屋子,按上女人就打。
林浩然死死抱着妻子,将李天骄保护在身下,无情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
外面的二十个保镖一瞅不干了,马上要跳过围墙,保护自己的老板。
眼瞅着争斗一触即发,马小冬忽然赶到。
“干啥?你们都干啥?!瞧唱呢还是赶会呢?全给我回屋里呆着去!吃饱了撑的!”
一句话不要紧,好多人都停了手。
“村长,别管咋说,我们的病都是李天骄感染的,她是罪魁祸首!俺们不能跟她住一块,必须让他们走!”
“是啊,他俩不走,我们就走!实在不行,我们集体绝食抗议!”
“对!绝食,俺们不吃饭了!”
群众们义愤填膺,开始对李天骄集体攻击。
马小冬说:“好啊,不吃饭省粮食!都谁不吃饭,名字记下来,我让伙房减量。”
“村长,你为啥一直护着那个女人?她害死了老孙头,害死了柱子嫂,害死了大壮一家人,罪该万死啊!!”
马小冬说:“嚷嚷,再嚷嚷?嚷嚷就能解决问题吗?你们谁没传染过人?谁又是无辜的?谁又能站出来说,自己没犯过一点错误?
李姑娘也是受害者,你们为啥攻击她?这就是我们斧头山人的素质?
全都给我听着!林浩然是我弟弟,天骄就是我弟妹,他们是我的家人,谁攻击我的家人,别怪马小冬翻脸不认人!!”
马小冬是非常霸道的,而且有霸道的本钱。
这帮人都是他管辖的村民,而且大家都靠他吃饭。不听他的,上哪儿挣钱养家?
目前所有的病人都是他在照顾,吃喝拉撒,工资照样拿。
外面的家属也是马小冬在照顾养活,在他的工厂里打工,得罪他,谁都没好果子吃。
一段话说出,群众们不做声了,李天骄跟林浩然感动得泪如雨下。
“哥,别说了,你别作难,俺俩走,走还不成吗?”李天骄道。
“废话!你俩上哪儿去?”
“你给俺俩找一座民房吧,或者一个简单的土窑就行,我们不离开,不会把热病传到山外去,死也要死在斧头山。”
李天骄抽抽搭搭,不想给马小冬惹麻烦,小冬哥为他俩做的已经够多了。
林浩然也说:“是啊哥,我发现那边山上有个土窑洞子,就去那边吧,我俩不进村,免得惹人嫌。”
马小冬只能点点头:“好!我给你俩拾掇一下,就住那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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