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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晏，你先放我下来。”
谢长晏苍白阴郁的脸浮现出复杂的表情，然后顺从地放下阮娇。
“你发什么疯？”阮娇服了软，“我要回家了。”
教室后面的钟表指针已经过了半小时。
天突然开始下雨，细密的雨珠细线一样无孔不入。窗户上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阮娇向窗外看了一眼。
她今天没带伞。
连着好多天没下雨，她昨晚才把伞放回家，今天就开始下雨。
谢长晏顺着她眼光看，这才注意到原来下雨了。
“我送你。”谢长晏开口道。
从桌子侧面拿出一把黑伞。
阮娇还是怕他，小声拒绝道:“我自己走就好了。”
商人重利，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虽说谢家势力大，主宅在京城。但是很早前便在这边买了一栋楼的学区房，地段好，装修也高档。谢长晏自己住一套，其余租出去了。
“娇娇乖。”谢长晏哄道。
声音温柔起来。
阮娇只觉得毛骨悚然，谢长晏却有些强硬地拉着阮娇的手。
她个子不矮，有一米六，只不过身体娇娇弱弱，瘦，背着大的双肩包。
谢长晏顺手托了一下书包底，问:“这么沉呀。”
他这是在模仿阮娇的口气。
小姑娘说话语气常常带“呀”，好像整个人泡在糖罐里。
……甜透了。
“我给你拿着。”谢长晏把书包拿过来，单肩背着。
里面沉甸甸的，估计是不用的书。
回家几个小时，却是做不了什么。谢长晏知道阮娇家里情况，想帮助然而不知道怎么做。
阮娇看上去软绵绵好欺负，实际上才是不容易被改变的那一个。
小姑娘摆明了要和他划清界限，连给他说一句话的欲望都没有。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倾盆而至。
谢长晏撑开伞，往靠近阮娇的地方倾斜。
阮娇怕书被淋到，说:“要不书包我背着？”
其实淋不到，书包在伞里罩着。谢长晏靠外的肩膀淋湿了，还是努力让阮娇不淋到雨。
学校大门有一段距离，阮娇性子也闷，谢长晏则是冷淡，相顾无言。
“谢长晏。”
阮娇主动喊他。
谢长晏一愣，疑惑道:“嗯？”
小姑娘主动找他可是非常罕见。
“我想考好大学。”
“我跟你不一样。我除了成绩一无所有了。”
“所以，你能不能别烦我了。”
说的话字字如针，扎在谢长晏心上。
谢长晏眉宇间染上薄怒，又很难过。
“嗯。”
他其实很想拒绝，可是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阮娇心里害怕，她是鼓起很大勇气说的，内心忐忑不安。一边观察谢长晏的表情，连细微之处都不曾放过。
然后悄悄松了口气。
每天接谢长晏的车子不固定，但是都是属于价格上令人望而却步。
谢长晏苍白细瘦的手握着伞柄，对阮娇说:“坐车里，我送你。”
“谢谢，但是我还是自己走吧。”阮娇婉拒。
阮娇性子软，某些方面格外坚持，简直有些倔。谢长晏知道改变不了小姑娘的心意，把书包和伞递给她，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这边谢长晏让司机直接开车回家，阮娇撑着伞往车站走。
雨丝夹杂着凉风，阮娇紧紧抓着伞。
阮娇家实在偏僻和整个城市格格不入。
太边缘化。
今天的运气不好，在车站等了半个小时没有车，走到家大概也只用半个多小时。
阮娇撑着伞慢慢往回走。
夏天的雨，急而短促。越下越小，最后停住。
走到一个巷子的时候，突然被拦下。
几个十八九的少年，染着黄头发，穿着短袖，来者不善。
“阮娇？”
为首的少年咬着一根烟，低着头点燃。劣质香烟的味道熏人。
少年五官不算丑，极为端正的长相，挑着眉，歪着嘴笑。
阮娇心里怕，面上冷静:“有什么事？”
“没什么，想找你玩玩儿。”
职中的学生和正经高中出来的学生不一样。各自有各自的圈子，按理说，阮娇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阮娇越慌越冷静。
“段流玉叫你们来的？”
少年没有否认。
那大概是了。
少年仔细盯着阮娇的面部表情，他虽然喜欢段流玉，却不得不承认，阮娇是真的好看。
又纯又欲，尤其是眼角下的那颗小泪痣，像涉世未深的小狐狸。
的确没有丝毫惊慌。
“段流玉为什么让你来找我？”
阮娇知道段流玉有个男朋友在职中，是个混混。但是阮娇的男性朋友也多，她在赌。
如果阮娇猜对了，大概这事能过去。
其余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大概也没有找茬的兴致。反而拿着手机对着阮娇拍。
少年一只手搭在阮娇肩上。
“你举报的？”
“什么？”阮娇微微怔愣。
少年紧紧盯着阮娇的面部表情，疑惑道:“你不知道？段流玉回家的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的。”
“她考试买答案了，应该没人知道吧。但是她说你考试站她旁边。”
阮娇不置可否，点头道:“我知道她买答案了，但是我不至于举报。”
段流玉是成绩出来之后才被爆出来买答案，本来成绩的确进了前十。结果便宜了第十一名。
她是正经考进重点的，肯定是有水平的，虽然走了歪门邪道。但是凭自己，也是能超过大部分人。
“没必要，我压根就和她不熟。”
阮娇表情有点淡，春花一样，娇而柔，伸手拂掉少年的手。
跟一个人相处久了，就会不由自主地模仿他的情态。谢长晏笑时尚且令人害怕，不笑的时候更是乌云迫近，让人不寒而栗。
少年只觉得小姑娘年纪轻轻，已经气势骇然。
快到家了，阮娇看了看表，径绕过少年一行人。
“让哥？”
少年笑容有些玩味，道:“你觉得那妞儿和你嫂子那个带劲？”
“阮娇啊。”
“太好看了，我就没在现实中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段流玉还是太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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