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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倒是引了不少狂蜂浪蝶。”阮无城沉着脸道。
妍媸连忙否认，“我没有……”
“有没有，发布会结束之后我仔仔细细的说给我听。”阮无城道。
发布会很快就开始了，程世鸾首先发言，他把跟妍媸相认的过程简单的说了一遍，同时表达了一番对已故妹妹的怀念。
情感是最能引起人共鸣的。很快台下就有人感叹道，“程司令也是性情中人哪……”
“是啊，失散多年的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脉，自然要好好照顾……”
舆论稍稍有扭转的趋势，这时，人群之中的一名记者站起身来，“程司令，您跟妹妹的感情确实令人唏嘘，我本人十分同情您和妍小姐的遭遇。但是，这并不能抹杀您跟北洋军阀之间的密切往来，通过您刚才的叙述，我们可以肯定您在跟妍小姐相认之前便跟北洋政府之间多有勾连，如今您的外甥女又嫁给北洋军的三少帅，假如将来战场上相遇，国家与私情，您当如何选择？”
许总长微微含笑，满意的看了余栩扇一眼。
这个问题是事情的关键，只要抓住这个不放，上头想让程世鸾当这个陆军总长就要有所犹豫。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程世鸾扫他一眼，淡声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令如山，自然是以国家利益为重。而且……”
程世鸾顿了顿，突的一笑，“你为何觉得我们一定会在战场上相遇呢？我们为什么不能联手抵御外敌，而是要一味内耗呢？”
那记者收了钱，很是尽心，立刻反击，“程司令这话的意思，可否理解为金陵政府准备与北洋军合作，而妍小姐的联姻便是一个和平的信号？”
“这位记者的话我没有听明白。据我所知，北洋军是受金陵辖制的，金陵政府与北洋军什么时候敌对过？北平和栾城，难道不是我们的国土吗？”程世鸾反问。
程世鸾到底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对这种刁钻的问题最擅长以不变应万变，说了等于没说，不被人抓住把柄就好。
那记者噎住，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
前排几位高层频频颔首，对程世鸾的解释十分满意。通过联姻进而进行进一步的合作，将来为了国土统一自愿归附，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思路。
“程司令！”又一个声音响起，隐隐带着一股戾气，是余栩扇。
程世鸾眸色微凝，视线在王甫忱身上顿了顿，王甫忱不想得罪程世鸾，想把余栩扇拉过去坐下，而余栩扇已经被这番四两拨千斤的话气疯了。
想几句话就打翻她的苦心筹谋，做梦！
挣开王甫忱快步走到程世鸾身边，余栩扇质问道，“程司令如此看重您的外甥女，我便有几个问题不吐不快了。请问您是否知道您的外甥女妍媸小姐曾是我父亲——北平前任督军的姨太太？她做我父亲姨太太的时候不守妇道，勾引我的未婚夫，又害我父亲惨死，这些您是否知道？若你知道，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说法？”
余栩扇这是豁出去了！
反正她的身份上次舞会的时候已经被曝光，王甫忱跟许总长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既然她声名狼藉了，那也一定要妍媸身败名裂！
这些问题，程世鸾不是当事人，他是没办法回答的。
妍媸咬咬牙，准备站起来说话，这时阮无城的声音率先一步响起，“这个问题，余小姐就没必要难为程司令了。我是当事人之一，我可以回答你。”
余栩扇望着阮无城，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是她的杀父仇人！
“阮少将，你为妍媸那个贱人杀我父亲，又夺北平城，还企图杀我灭口，这些事，你都承认吗？”
阮无城重新在位置上坐下，遥遥看着余栩扇，“当然……不承认。”
“阮无城……”余栩扇怒喝一声。
“余小姐，你我曾是未婚夫妻，因为你同洪帮二当家苟且，我们之间才走到终点，这一点，北平人尽皆知。买卖不成情意在，我本无意针对你，你却非要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那我便一一回答你的问题。”
阮无城神色淡漠，语速均匀，只有眼睛里透着一丝摄人的亮光，“首先，我离开栾城另立门户，得余大帅赏识，知遇之恩，没齿难忘，不会对余大帅不利。杀余大帅的是上一任督军冷大帅的儿子冷霖沛，当日参加我们婚宴的人有目共睹。其次，余大帅在世时，我与妍媸并无任何逾矩，是你误会我们两人关系，在妍媸与朋友的车上装了炸弹，试图炸死她之后我才收留她。决定在一起，更是你与洪帮二当家苟且闹的北平人尽皆知之后。所以，你说的一切，都不成立。”
妍媸心里不禁赞叹，她虽从没喜欢过能当她爹的余杭生，可若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跟他的手下有暧昧，肯定对她名声不利，起码不守妇道是坐实了。阮无城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一切说的合情合理，滴水不漏，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你……你胡说！”余栩扇有些慌，“明明是你跟妍媸那个贱人偷情，你还杀了我爹夺了北平城，你……”
阮无城不再搭理她，给容叔递了个眼神，容叔意会，把从北平收集来的报纸分发给到场的宾客，随后道，“我家太太座驾被炸的新闻，余小姐跟二当家在一起的新闻，报纸上都有。冷大帅的儿子几次行刺后发的通缉令也在这里。”
这些证据足以证明阮无城说的真实性，反倒是余栩扇，空口无凭。
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
阮无城端坐在位置上，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等议论的声音过去，他继续道，“念着余大帅的知遇之恩，我并不显把你怎么样，没想到余小姐却处处想致我们夫妇于死地。小媸到金陵之后，你几次三番陷害她，更是为了陆军总长的位置陷害程家，还试图挑拨程司令跟英国人的关系，这就不得不让人费解了，你一介女流，就算程司令做不上总长的位置，也轮不到你，对吧，许总长？”
许总长的脸蓦的铁青，他瞪着阮无城，“你……阮三少，你什么意思？”
阮无城弯弯薄唇，“我的意思，许总长应该很清楚才对。”
许总长愤怒的站起来，“这里是金陵，不是北平和栾城任由你撒野的地盘，容不得你挑拨离间血口喷人！”
阮无城不语，对容叔抬了抬手。
容叔意会，将事先准备好的录音机搬了出来，随后，伴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机器里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九姨太常去那家饭店的包厢……跟不同的男人……在外面见过几次许总长……”
这是余栩扇的司机，出门总是要坐汽车，所以余栩扇的行踪他很清楚。
余栩扇，许总长，王甫忱，许太太，四个人脸色同时变了。
尤其是许太太。
声音还在继续，这次换了女声，“……许总长隔三差五的就要见九姨太……打着许太太的幌子出门……老爷没怀疑过……有个许总长的学生叫于鹏的……趁许总长不在……”
许总长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乍一看像再放烟花，煞是好看。
许太太更是沉的吓人，她将余南馨当做好姐妹，处处提携抬举，没想到，她竟背着自己跟他的男人搞在一起，这个贱人！
再看余栩扇时，许太太的视线能够杀死人。
“……胡说……你……阮无城，你为了妍媸那个贱人诬陷我……”余栩扇大惊失色，仓皇辩解，她看向许总长，“老爷……姐夫……阿姐……这不是真的……”
被带了绿帽子当众揭穿的王甫忱此时此刻恨不得冲上去一枪崩了余栩扇，根本没听见他的辩解。
然而这些都不过是小打小闹，喧嚣过后，一男一女的对话立刻吸引了宾客的注意。
“师母，这妍小姐毕竟是程司令的外甥女，咱们毁了他外甥女的名声，万一被程司令知道了，那他……他可是有军权的人……”一个男声说。
“你放心，没有人知道是你做的，待会儿等你享用完了，我就让人把那个被迷晕的英国佬带过来，脱了衣服放在床上，这事就成了。你不是挺喜欢这个女人的吗？还犹豫什么？”是许太太的声音。
许太太大骇，震惊的看着那台机器，这不是……这不是那天她跟于鹏说的话吗？他们怎么会知道？这要是公之于众，可是塌天的麻烦！
她慌不迭的冲上前去，然而对话却未停止。
“英国佬要是不承认怎么办？”
“他承认不承认有什么关系？两个光着身子的人躺在床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再者说，我们要的就是英国人的委屈，明明没有吃到肉，却惹了一身腥。”
……
录音没有听完，伊科就站了起来，他愤怒的瞪着许太太。
难怪那天穆森和妍小姐神色怪异，原来是被许太太陷害，真是岂有此理！若穆森真的对妍小姐做了什么，不仅得罪程世鸾，还有北洋军的这位少帅！
金陵政府的高层安抚伊科，再三表示一定会给伊科一个合理的交代。
阮无城也站了起来，视线瞟过金陵政府的人，“方才程司令有句话，我十分赞同，军人以服众命令为天职，家国利益至上。我身为北洋军的三少帅，以北洋军的利益为重，几位没有异议吧？”
“当然，当然。”一个人尴尬着说。
“北洋军受金陵政府辖制，一概命令未有不从，可你们如此陷害我太太，挑拨北洋军与英国人的关系，险些让我太太身败名裂，这笔账，该如何算？”阮无城轻飘飘道。
“这……这……”那人没想到阮无城如此发作，脸色青寒，这件事不管从哪个角度说，都是金陵理亏，若真因为这个跟北洋军交恶，上头怪罪下来……
想到这里，那人惶恐的安抚道，“三少帅莫急，我们多年交情，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回去之后立刻汇报给上头，定然会给三少帅一个交代。”
“如此甚好。”阮无城点头道，“那我便等着你的交代了。”
说完拉起旁边的妍媸穿过人群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记者们得到大新闻，一个一个打了鸡血似的把许太太许总长和余栩扇围在一起，不停的发问，连金陵政府的高层也没放过。
妍媸还是懵的，在她的计划里，揭穿余栩扇跟许太太和许总长的真面目这些事都应该由她来做，主要是因为阮无城身份特殊，他若出面，就会牵扯到北洋军和军令政府的关系，这样的话舅舅只会更加为难。
但是……但是他根本就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他这绝对不是临时起意的，肯定是事先有预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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