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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想好了。”曹晓霞把姐姐拉到门外的走廊，小声说：“我不去参军了。”
“啥？”曹晓莲惊讶的很，看着妹妹复杂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晓霞，你放心吧，妈这边有我照顾呢，再说了，妈不会有事的，肯定能好起来。”
曹晓霞直摇头：“姐，你别骗我了，都吐血了，肯定不是小问题，再说了，妈现在这个样子，你说我能放心的走吗？”
曹晓莲急了：“那你也不能久这么放弃啊，你不是跟我说你很喜欢唱歌，很想穿军装吗？”
“那也比不上妈的身体，姐，我要是走了，妈出个啥事，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看着自己妹妹真诚无比的眼睛，曹晓莲一时语结，竟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要不说造化弄人呢。一开始，她心里是多么的不愿意妹妹去部队吃亏啊，可她呢，偏要去，用了各种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好不容易自己想明白了，愿意妹妹去闯荡一下，实现自己的梦想，却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晓霞，你听我说。”
曹晓莲也叹了口气：“要是前几天你说这个，姐一定二话不说答应，可现在你也看到了。”
她抬起头，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看向屋子，曹母现在正在昏迷，罩着氧气面罩呢。
“妈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要花不少钱，身边呢，也需要个人伺候。我这个活估计也是没法做下去了，咱家以后也没有多余的钱供你念书，所以你去部队，是最好的选择。”
说这话的时候，曹晓莲的心都揪着，脸上也火辣辣的，就跟被人掴掌一般。
重生一次，原本是想让家里人过的好一些，可是因为自己执意要请母亲下馆子，结果遭到这个飞来横祸，而妹妹，却因为经济原因，必须得远离家门。
她甚至恨自己的不争气，就连一千块钱都拿不出来。她靠自己，真的能改变家人的命运吗？
曹晓莲开始怀疑了。
“姐！”曹晓霞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从刚刚她就一直在忍着，现在听到姐姐这么说，再也忍不住了：“姐，我可以下地干活，我能帮你分担家里的事，让我留在家里吧。”
“晓霞，你听姐的，去部队吧，求你了。”曹晓莲心乱如麻，只想把这个重担都自己扛着，让妹妹能过上好的日子：“你去那好好学习，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考上个好大学，以后出来还能帮着姐，你要是一辈子都在田里干活，能有个啥出息啊。”
曹晓霞知道姐姐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她下不了决心，让姐姐一个人撑起这么沉重的担子，又担心母亲的身体，抱着姐姐，低声的哭了起来。
曹晓莲的心里又酸又涩，轻轻的拍打着妹妹的背：“晓霞，去了部队脾气要好一些，不能跟别人吵架，知道吗？”
曹晓霞不说话，只是哭。
“还有，家里千万别担心，你现在长身体呢，得吃好一些，不然不长个子了，还咋跳舞啊。”
“姐！”
姐妹俩抱头痛哭，在她们看不到的角落里，林慕白站在那，若有所思。
医院的报告很快就出来了。
肺结咳。
“姑娘，你妈妈这个病，有很强的传染性，而且我们建议，最好去省城治疗。”
陈大夫抱着病例，神色严肃，毕竟肺结咳这种病，可大可小，若是养不好，因为这个去世也是大有人在的。
毕竟往前个几十年，这还是闻声变色的绝症呢。
尽管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曹晓莲在听到这个判决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晕眩。
竟然是肺结咳！
“可是大夫。”曹晓莲轻声道：“我妈的身体，一向都很好，村子里面也没有听说有啥人得肺结咳的。”
“结核病不一定是传染来的，也跟病人自身的身体有关。”陈大夫扶了扶老花镜：“你母亲应该是长期劳累，导致免疫力低下，还有，她的肺部有一个阴影，可能之前是不是受过伤，留下过后遗症。”
“那她这次吐血，是因为病发了吗？”
“这个倒是没有特别大的关系，结核病到了中期，都会有咳血的征兆，不过她现在需要的是多休息，在镇上的医院，也就是给输液，起不到什么治疗的作用。建议你们还是去省城。”
“大夫，我没事。”
曹母已经醒了，陈大夫说的话，她也都听在耳中。
但是现在两个孩子，一个正在创业，还有一个要去部队，自己啥时候病不行，选在这个时候，这不是给孩子们添乱嘛。
“你还是好好休息的好。”陈大夫十分和蔼的看着她：“你现在的身体还是比较虚弱，还有，以后我会建议你的女儿进出都要带口罩，也尽量外出就餐，避免交叉感染。”
陈大夫走后，曹母笑着去拉女儿的手：“大夫就是喜欢吓唬人，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是清楚的，根本没有关系，一会儿等这个液输完了，咱们就回家去。”
曹晓霞走过来站在床边：“妈你别胡说八道了，现在是要好好休养的时候，人家大夫都检查出来了，你这个问题还比较严重，得好好治疗。”
“我啥样我还不知道，我说没病就是没病。”曹母不耐烦的很：“还有晓霞啊，你回去就赶紧收拾东西，人家不是说给一周的时间嘛，这都过去三天了，一会儿咱就回家啊。”
“妈。”
曹晓莲拉着曹母的手，对上她那张泛白的脸，轻声道：“您在这先住着，晓霞陪着您，一会儿我回家给收拾收拾，晓霞回头就从医院直接去县城就行，我留下来照顾您。”
“晓莲，妈是真的没事。”曹母挣扎着就要下床，被俩女儿给按住了：“你不是还要回去做床单吗？咱们一起回去，妈以后顶多不下地了，在家陪着你说说话啥的，你说在医院躺着也是趟，在家躺着也是趟。哪不都一样啊。”
“妈！”曹晓莲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声音微微颤抖：“你就好好在医院里面行吗？你要是出个啥事，我就真的没法活了。”
说罢，捂着脸，呜呜呜的哭起来，眼泪顺着指缝往外涌。
她没用，她是个没用的人。
前世倒是有钱，可母亲整日忧心被她气走的妹妹，和不满她的婚姻，最后在食道癌中备受折磨而亡。
今生呢，她仔细着这个，那个，可是最终还是让她生了病，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不管怎么样，她不能失去家人了。哪怕过一辈子的穷日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她都不能放弃家人。
曹母也是头一次看女儿这么伤心欲绝的样子，一时有些吓傻了，半响，才讪讪道：“晓莲，你别哭啊，妈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你瞧瞧你这个孩子，一会儿人家听见笑话啊。”
病房里面一共四个床位，病房里面还住着一个大爷和两个大娘。
“大妹子，瞧瞧这闺女，多好啊。”睡在临床的一个大娘羡慕的很：“现在这么孝顺的孩子，可不多见，我家儿子，从我得了这个病，就把我给仍医院里面来了，大半个月都没见到人。”
曹母尴尬一笑：“老姐姐，你好歹还能住院，我家这个，小的靠上了文艺兵，大的也刚找到工作，这要是为了我，把俩孩子给耽误了，你说我这死了都闭不上眼啊。”
“哎呀，那是真有出息的孩子啊。”大娘叹气：“你说咱们一辈子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孩子嘛。哎！不过我劝你啊，还是好好的养病，这要是因为你出了个啥，孩子们一辈子良心也难安啊。”
“就是妈，您听听这位大娘说的就在理。”曹晓霞赶紧接话：“妈，您就好好在医院带着吧，这样我跟姐姐也安心一些。不然，我就告诉部队，我不去了。”
“你敢！”曹母气的一下子给呛住了，咳嗽了半天，吓的两个女儿赶紧去给顺气。
“晓霞啊！”好不容易平复气息的曹母穿着粗气，有气无力道：“这部队，你要是不去，妈死都不治病了，妈死了，就不拖累我的孩子们了啊。”
说着，自己也哭起来了。
曹晓霞也跟着哭，还是曹晓莲忍着眼泪：“妈，好好的说啥丧气话啊，再说了，现在医学跟过去不一样了，这个病能治好。”
“行！”曹母经过这么一来也想通了，一来她怕自己有个啥事了，内心良心难安，二来她也想好好活着，俩孩子都还这么小，自己死了，以后的路谁来给她们把关呢？
都商量好之后，决定让曹晓霞在这里照顾着，曹晓莲回去拿东西。
回去之前，还有个事情要做。
曹晓莲出了医院的大门，就直接往陶青家走去。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钱以后可以再挣，可是妈妈若是出了意外，那就真是无力回天了。
只是当初陶青给的五百块钱里面，有两百已经被全部定制了布料，还剩下五十给妹妹和妈妈买了衣服鞋子和一些必备的家庭用品，现在身上就两百五十块钱了。
怎么解释呢？这也是个难题。
为了赶时间，她快步的走到了陶青家门口，到了院子的时候，却被拦下了。
“请问您找谁？”
曹晓莲的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您好，我找陶老师。”
“陶老师？”门卫微微皱眉，很是警惕的看着她：“你是什么人？”
曹晓莲这几天一直在医院，身上的衣服睡得皱皱巴巴，头没洗牙没刷，因为炎热，身上一股子汗臭味。
看上去比流浪汉好不到哪儿去，门卫一点都不相信，陶老师可是艺术家，啥时候这样的人都能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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