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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之后，曹母和老李先进了屋，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老李出来眼圈是红的。
“晓莲，你跟晓霞过来一下，妈有话跟你们说。”
她扭过头：“老李，你去削点水果吧，我想吃。”
老李知道她是想跟孩子们说点知心话，连忙点头，去厨房忙活了。
“妈，您这是干嘛啊。”曹晓莲心里也不好受，见她里外里不过两个小时的功夫，整个人看上去一点精气神都没有，跟老了许多一样。
“我啊，有些话，早就想说了，只不过一直没机会。”
曹母道：“咱们家那些东西啊，都是你挣下的，虽然在妈名下，但是妈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楚着呢。”
“家里的房子，除了你李叔给晓霞的那一套，之外都是你的。本来想给你做嫁妆带出去的，可是现在，想着还是早点跟你姐俩说的好。”
“妈，我不要听。”曹晓霞又哭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晓霞，你别怪妈，咱家现在的钱，都是你姐一分一分赚来的，妈没钱给你留下什么东西，是妈没本事。唯一能做的，就是你以后遇见什么，晓莲你要多帮衬着点，这世界上，可就你们姐俩最亲了。”
“妈！”
两姐妹都叫了起来，却被曹母摆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是这辈子，一来对不起你们，没让你俩有一个好的环境。二来对不住你李叔，早知道，这个婚就不结了，这不是把人给坑了嘛。”
“妈。”曹晓莲拉住曹母的手：“您现在可千万别说这种话，也别多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咱们还都不知道呢。别自己吓唬自己，行吗？看看晓霞，都被您给吓傻了、”
可不是，曹晓霞只会呜呜呜的哭。
曹母也是想仰天长叹，这辈子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只想好好的守着俩闺女，可就这么难呢？
午饭是老李做的，大家都没心情，强忍着吃了几口，就各自回房间去了，曹晓莲刚进屋，李由庚的电话就来了。
“伯母还好吗？”
曹晓莲叹气：“没哭，不过跟交代后事一样，家里现在人心惶惶，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若是自己没有多此一举，坚持要让母亲来检查身体，是不是她就会更快乐一些。
“晓莲，你的想法不对，哪里有问题就要赶紧医治，再说，我也问了闫博，阿姨这个，就算真是肿瘤，也有办法。”
“啊。”曹晓莲顿时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最好的呢，就是普通的良性肿瘤，或者是积液，手术摘除，清除就行。最严重的就是癌症，就是换肝。”
他一说口，曹晓莲就明白了。
“不过，现在都不清楚是什么问题，所以你不要瞎想，癌症的可能并不大，因为按照阴影面积，如果是癌症的话，伯母早就疼的站不住了，不可能一点征兆都没有。”
曹晓莲只当他安慰自己，点点头：“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之后，曹晓霞赶紧问：“姐夫说了什么？是妈妈的病是误诊吗？”
“说了解决方案。”曹晓莲叹气：“最好的准备，和最坏的打算，两个都问了，咱们要做好准备。”
姐妹俩说不急，结果比谁都急。
曹晓莲和曹晓霞两人甚至为用谁的肝源开始吵架起来。
“晓霞，你听我说。”曹晓莲耐心的劝解：“你是学舞蹈的，无论舞蹈还是唱歌，都是费体力，怎么可能缺一个肝呢？再说你年纪也小，身体什么都没长好呢。”
“姐，你也知道我学舞蹈，我又是部队了，平时锻炼身体都比你好，比你强壮多了。妈用我的，我俩都没事。”
“你这个孩子，咋就这么不听劝呢。”曹晓莲火了：“你才多大啊，知道缺一个肝是什么滋味吗？会给以后的生活带来多大影响啊。”
“那你光会说我，你自己呢？”曹晓霞不服气：“你要拿一个肝出来，姐夫知道吗？他同意吗？”
曹晓莲气的都想笑了：“肝是我的，跟他有没有关系？晓霞，你不要胡闹了，等这边弄完了，你就赶紧回上海去上学。”
姐妹俩谁也不服谁，闹到最后，曹晓莲怕给曹母心里添堵，便终止了这场无休止的闹剧。
接下来的几天，曹晓莲每天带着家人去个地方，动物园啊，天文馆啊，天坛，这些曹母都看的特别开心。就是看她的样子，有种把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生活，让人看着心里有些泛酸罢了。
一直到报告要出来的前四天，曹母终于忍不住了，找到了曹晓莲。
“晓莲，妈想跟你说个事情。”
曹晓莲连忙站起来，因为曹母说晚上要做点鱼，叫曹晓霞和老李去附近的菜市场了，现在家里就她们两个人。
曹母看起来很难以企口，曹晓莲心中一惊，想到李由庚说的：“妈，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要是开始疼了，那就是不好的征兆了。
“不是，我有些话，不知道怎么开口。”
曹母犹豫的很，这是一个大秘密，一旦告诉女儿的话，这么多年，都白守了。
可若是不说的话......
一想起小女儿来跟自己说的话，还要跑去医院做匹配，她就忍不住的胆战心惊。
“晓莲啊，妈有件事情，瞒了你。”
她吞吞吐吐，曹晓莲更着急了：“妈，到底是啥事啊？”
“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血型？”
曹母忽然问这个，曹晓莲愣了一下：“我是O啊。”
“我也是，但是晓霞，是A。”
曹晓莲愣了一下：“没准跟爸爸一样呢。”
曹母摇头，吐出一个让曹晓莲都傻了的信息：“你爸爸，也是O，咱们全家都是O型血。”
曹晓莲就是在白痴，也知道，O和O在一起，是不可能生出除了O以外的第二个血型的。
“你，你的意思是？”
她不敢相信，可是，曹母的眼神告诉了她，她并没有在开玩笑。
不对。
“妈，你和爸，没事好端端的跑去验血干嘛。”
曹母苦笑：“那会儿你爸身体不好，要输血，有一次血库没血了，就抽我的。抽之前不是要给验一下嘛，我也是那会儿才知道的。至于你，是小时候有一次去体检，人家医生说的。”
“晓莲，若不是晓霞跑着来，说一定要捐肝给我，还说要去医院去验血，我真的不想说出来。”
曹母娓娓道来了这个故事。
原来曹父从前是在镇上当木匠，所以曹晓莲小时候是跟着父母住镇上的（这一段她没有记忆了）曹父每次能接点活，一家人过的虽然清贫，但是很幸福。
一直到有一次，曹父带回去了一样东西。
丈夫回来的时候，曹母正在厨房做饭呢，听到女儿一摇一摆的派过来，嘴里一直说着娃娃，娃娃。
她以为丈夫给女儿买了一个娃娃回来，笑着走过去说一同看看，没想到，就看到了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也脏兮兮的。
“她，她是？”
“我昨天不是去南化给人家干活嘛，回来的路上看见路边一个孩子，过去问，村子里面谁都不认识，没办法，就只有领回来了。”
两人心都好，特别是曹母给她洗干净，看她白白净净的，十分漂亮，又喂吃饭时，饿的狼吞虎咽，知道这孩子肯定是饿坏了。
两口子一商量，干脆留下这个孩子，毕竟也是条命啊，要是不管，肯定活不下去的。
名字也随着曹晓莲，取名叫曹晓霞。
晓霞来家里没几个月，曹父日日开始咳血，然后很快就撒手人寰了。
没有了经济来源，镇上开销也贵，曹母就带着两个女儿回了老家，对谁都说是自己生的二女儿，所以从来也没人怀疑。
这些年，她对俩孩子一视同仁，很多时候甚至对晓霞要更好一些。晓霞也漂亮，跟他们一家人一样，高高瘦瘦的，所以没人怀疑。
曹晓莲还是不能接受：“妈，会不会是我爸在外面？”
后面的话她没说，因为看见曹母已经抬手了。吓得赶紧缩脖子。
“你这个孩子。”曹母见她这样，叹气：“我骗你做什么？这孩子真的是你爸爸捡回来的。所以你想，我怎么敢然她去医院，一检查，不就知道了？”
说了一半儿，买鱼的两人回来了，曹晓霞一进来就嚷嚷说还买了猪肝，人家说吃啥补啥，叫曹母多吃一些云云。
看着她咋咋呼呼的样子，真是很难想象啊。
两辈子的妹妹，结果居然不是亲的？
曹晓莲觉得有些云里雾里，不知不觉视线就往曹晓霞那看，看久了，也被她看出了端倪。
“姐，我告诉你，你就别想了。”曹晓霞义正言辞：“我已经把这事告诉姐夫了，他也很支持我的决定。”
她才不会告诉姐姐，李由庚原话说的是：“换肝的确是一种办法，但是现在一切都没弄清楚，言时过早。”
反正她一定得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曹晓莲看着她鼓鼓的小脸，一下子就释然了。
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区别呢？两辈子，她都是曹晓霞，是那个被自己宠爱着长大的孩子，是那个会心疼自己的孩子，是那个会为家庭而做出牺牲的孩子。
这样的妹妹，就是她的亲妹妹。
曹晓霞有些虚张声势，还怕姐姐别去打电话核实，没想到，却看到曹晓莲露出一个笑容：“快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曹晓霞愣在那儿，半响，凉凉道：“姐，你还是老样子对我吧，这么温柔，真不习惯。总觉得下一刻就要被你算计了。”
......
妈妈肯定是记错了，这就是她亲妹子无疑啊！
在一家人都勉强应付的时候，报告终于出来了。
出报告的这一天，李由庚一早就过来接他们了。
上次的早餐，还有鸡蛋面条，这几日因为大家情绪低落，偶尔曹母说要做饭吧，曹晓莲也都说在外面吃得了。都别那么累，难得出来一趟就好好的玩。所以李由庚来的时候，大家就直接外面对付一口，就去了医院。
李由庚看着曹晓莲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没事的，不要紧张。一会儿看了报告咱们再商量，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行还能出国治呢。”
曹晓莲点点头，没有松开他的手，一同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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