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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贞贞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侄子,喜忧参半。
老实说,姐夫的官运一直都很好,从她姐姐刚嫁过去的时候就能看出点苗头。
李家和白家都算是朝中有人,只不过白家是功勋不少,人却都没了,白父是整个家族中最小的一个弟弟,自幼算是个读书人,这才保全了下来。
白父的几个哥哥,战友都是对他百般照拂,李由庚的爷爷也属于其中之一。只不过白父是个文人,一心只有学术,加上生了两个女儿,对政治这些东西的更是没有想法,所以百佳渐渐的也就没落下来了。
白芊芊当时嫁过去的时候,李父就被掉去了农村,一年都回不了家一次那种。后来白芊芊生下了李由庚,不知怎的就落下了产后抑郁症。当年的人们对那个毛病也不大明白,加上白贞贞那会儿因为丈夫的政治倾向问题,本身就自身难保,为怕连累家人,跟姐姐联系的也少。
白芊芊的毛病就这么落了下来。
等到李父从外面任职满期回来,发现妻子一宿宿的睡不着觉,头发大把大把的掉时候,已经晚了。
她一天天消瘦下去,到了最后脾气也很古怪,经常发脾气。由于李父不在家的多,李由庚就成了她的出气对象。
李父有一日回来看她正用鸡毛掸子狠狠的抽儿子,李由庚咬着牙,竟然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看着儿子的背上渗出了血,而妻子则跟已经失去神智一样,一下比一下狠。他再也忍不住,上前抢过鸡毛掸子。
这才有了送白芊芊去看病的后来。
这个圈子什么东西都是瞒不住的,那时的人们也分不清楚精神科和神经科的区别,总之人言可畏,当大家看白芊芊的眼神都不对的时候,她越来越沉默,病情也愈加重了起来。
有时候她会心情大好,那一天会搂着儿子看画册,轻声软语告诉他伦敦的雾,瑞士的雪,还有威尼斯的船夫,泛舟船上,足以可见这座美丽的水城。
天气晴朗的时候,她也会找出自己原来的舞蹈服和舞蹈鞋,换上之后,为自己梳一个高高的发髻,然后放着舒缓的音乐,翩然起舞,就好像还在舞台上一样。
当然,她也会低下头,温顺的如塞纳河畔最多情的姑娘,在丈夫身旁低喃动人的情话——回想当年认识的浪漫。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种快乐能维持多久,因为往往下一刻,她就会病发,然后歇斯底里,砸坏家中所有的东西,咒骂世间最恶毒的话语,甚至有人不得不将她绑起来,因为她会伤害到自己。
一直到李由仪的到来。
他把战友的遗孤接来时,心中还有些忐忑,却没想到,白芊芊格外喜欢这个孩子。
她为她取名为由仪,由庚由仪,这是取自《诗经.小雅》中的。
她十分的喜爱这个小女孩,尽管身体已经虚弱的不像话,可还是会每天抽出时间来给她读故事,李由庚就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享受着难得的静逸时光。
可好景不长,在李由仪一周岁的那天,白芊芊还是自杀了。
她是以一种十分凄厉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房间的浴缸放了七分满的水,她换上一袭自己最爱的演出服,头发高高的梳起,宛如一只高傲的天鹅。只是这只天鹅却再也不会抬起她的脖子了。
因为她的手腕深深的一刀,鲜血染红了整个的浴缸。
那是放学归来的李由庚,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
他大病一场,从此之后,原本就文静的少年变得更加沉默。白贞贞来闹过一次,可走的人是彻底走了,留下的人还要生活,她原本提出把李由庚和李由仪都接走,但李父肯定不会同意儿子离开,于是她借着孩子还小,带走了李由仪。
每年两家人都要在一起聚几次,其余时间就算是不见面,也经常会有联系。白贞贞的产业做到现在,有自己的努力,可也未必难说就没有李父的关系。林父的职称提的这样快,也不好说,姐夫没在里面帮忙过。
总之,白贞贞一面觉得姐夫升的高,对她们家和外甥都是好好处的,可一面又担忧他爬的太快,总有一日,会甩下她们。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缓缓的开口:“由庚,你知道你妈妈最放心不下的是谁吗?”
猛然提起妈妈,李由庚一愣。
白芊芊乘胜追击:“白家到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你妈妈狠心,留下了咱们俩。笑小姨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你好,有时候,大人也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没法跟你们说的太透彻,但是你只要记住,我不会害你就行了。”
她也难得把话说这么明白。
“小姨。”李由庚开口了。
“您永远是我小姨,我爸也永远是我爸,你们都是我的家人,这并不冲突。”
他明白白贞贞的意思,只是他永远无法像她那样,将亲情算计的那般明白。
他当然知道白贞贞不会害他,可是由仪呢?就因为不是妈妈生的,所以可以拿来做一个砝码吗?
难道,就没有人问过由仪,她到底想怎么样的生活呢?
她现在的梦想,都是被人人为输入的,包括想要嫁给林慕白,都是因为从小受的影响,所以才会这样。
那么,自己和林慕白比起来呢?
小姨又会更偏向谁呢?
他不愿意想的太透彻就是因为这样,因为很多东西,一旦摊开了说明白了,真相是很伤人的。
“我和表哥都长大了,以后这个家,是我们来承担。至于由仪,我们都当她是亲妹妹,所以谁也不愿意她受委屈。”
说罢,看了林慕白一眼。
接到信息的林慕白也开口了:“妈,我和由庚两个都说好了,这件事,您就别管了。”
“好好好。”白贞贞见两个都不听话,面色有些发白,眼圈发红:“你们多大了,自己有主意,是我瞎操心了。以后你们自己折腾吧,我只是那句话,你只要记住,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你们着想就行了。”
兄弟两人走出门后,李由庚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林慕白在身后叫自己。
“你。”林慕白咬了咬牙,终是说出来:“好好对她,她是个好姑娘。”
李由庚一愣,随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挑眉:“这点我早就知道了。”
然后,扬长而去。
林慕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苦笑。
为什么,明明一开始发现她的好,是自己,可是最终却输给了他。
转身进屋,发现母亲还坐在那,面色不善。
“你现在的工程做的怎么样?”
林慕白一听就明白了,将自己亏损然后李由庚给介绍的人注资,还有现在的运行以及姨夫的帮忙都说了一遍,白贞贞这才舒服一些。
白贞贞忽然脑洞大开:“你说,你姨夫该不会是想让由庚和由仪两个人,亲上加亲吧。”
“妈。”林慕白哭笑不得,也是服了白贞贞的脑洞了:“您这是想什么呢,由庚有女朋友了好吗?”
“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是哪家的闺女啊。”白贞贞顿时八卦起来:“你看你表弟都找女朋友了,你还要浪到什么时候,你要是真不喜欢由仪,也快点给我找个正经的,别弄什么明星下九流的,回头我们白家还不叫人给恶心死。”
“妈,您不是最喜欢看《武则天》吗?好像要开播了。”林慕白赶紧打开电视,正好上面开始播放武媚娘在感业寺被尼姑虐待,白贞贞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林慕白这才得以解脱。
李由庚开车回了家后,发现家里空荡荡的,这才想起来李由仪晚上说要去曹晓莲那住一晚上。
哎,什么时候,他也能去住一晚上啊。
不知道是林慕白最近主要在跟商胤一起搞天海市的工程,还是李由庚那晚说的话奏效了,总之白贞贞倒是没有再来。林慕白把她东西送回来的时候,又加了不少白贞贞从法国带回来的新品包。
其中还有一个爱马仕的铂金包,这要是在平时,白贞贞肯定会控制的,因为知道她收藏包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没想到居然给她买了最贵的这个。
“这是妈妈送来的?”
李由仪还没改口,依旧是叫白贞贞为妈妈,她缩着脖子,眼神明显是兴奋,不过还有一丝丝不敢相信。
这个铂金包要二十万呢,简直就是骨灰级的收藏啊!白贞贞以前给她也买过包,不过最多不超过两万块钱。
“嘘。”林慕白伸出一根手指,神秘道:“这个包是我买的,别让她们知道了。”
他们再有钱,花二十万买个包,估计也是要被说的。
“啊。”李由仪一愣,看着林慕白,这几天也想明白了一些,虽然知道林慕白是真的没喜欢过自己,不过还是有些酸酸涨涨的滋味。
这会儿送她一个这么贵的包,就更有些不大敢拿了。
“我刚拿下了一个大单子,这个算是送你的礼物。”林慕白笑眯眯的伸手,就要去摸她的头,看着她小鹿斑纯洁的眼神,又想起李由庚的话,便收回了手:“那天是我不对,这个也算是道歉,收下就原谅哥哥吧,以后不要再不理我了。”
李由仪嘟囔:“我哪有那么小气,早就不生气了。”
声音不大,可是林慕白也听到了。
“那就好,也不枉费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给你买下来。”
“铂金包不是说都排队预约吗?”李由仪也有爱马仕,不过没有这种这么名贵的,毕竟她还是个学生,而且还不专一,爱马仕,普拉达,路易威登,香奈儿,赛琳,大众小众,她都喜欢。
包治百病,这个词就是为她而生的。
要不然,为什么现在怀中抱着这个爱马仕的铂金包,感觉失恋的痛苦都淡化了很多呢。
“对啊。”林慕白微微一笑:“不过我们家的小公主喜欢,我就是想尽办法也要弄过来。”
“慕白,你来了。”
身后猛然传来的话,他们这才发现原来李父回来了,李由仪怕被发现怀中的包,赶紧叫了声爸爸,就跑上楼了,留下林慕白面对李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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